梅香院的这场风波,一晃七八日过去。
院子里的众人虽都选择 “遗忘”,但如今每个人有意或无意地,总会瞥一眼小少爷严邵庆的动向,看到少爷在房里、在自己视线中,或是没做什么危险的事时,才敢安心继续做事。
严世蕃的警告还在耳旁啊~但凡小少爷在出点什么,全院子的人都得死,必须死死看住这个小祖宗!
林景澜能感受到下人的变化。
但这一连几日,他也常常把自己关在房间里,盯着身上的明代衣饰,望着自己一双稚嫩的小手发怔。一连数日过去,他都不敢相信自己竟真的成了大明朝的孩童,每天的日子在告诉自己,这不是在做梦~
有时他就那样呆呆地坐在铜镜前,凝视镜中的自己,一看就是几个小时,思绪飘向前世:想着自己的父母亲,白发人送黑发人的悲痛;即将大学毕业时,满心欢喜准备找实习工作、迎接新生活的期待。
可这一切还没开始,没经历社会的磨砺,没体验所谓的 “牛马生活”,人生便仓促落幕,终究是不完美啊。
想起母亲,林景澜一阵伤感,这对父母而言,实在是沉痛的打击。
毕业前几天,宿舍好友几人去看瀑布,却不想一位在瀑布下拍视频的女博主意外落水。若不是自己 “逞英雄”,不自量力地去施救,何至于人没救上来,自己还脱力?
两人一同被冲到下游悬崖,五脏六腑仿佛被摔得粉碎,那一刻是真的好痛啊!
搞不懂,也不知道这个原来的严邵庆是否就是自己 —— 上辈子的自己,然后我带着下辈子的记忆,重活在 “上辈子” 的躯体里,真是乱得像团麻。不然这种现象要怎么去解释,解释不了一点点。
“见过姨娘,你们下去吧。”
“庆儿,近日可好些呀?”
林姨娘拉着林景澜的手,仔细打量着宝贝儿子,这几日她隔三差五的要过来看望,生怕再有半点闪失。
“我没事。”
林景澜看着姨娘通红的双眼,轻轻从她手中抽出小手,“姨娘放心,孩儿真的已无大碍了。您看 ,林景澜在林姨娘面前舞动起来。”
林姨娘见小儿子确实气色如常,但是这个手舞足蹈的又是什么毛病?心里却总觉得少了些什么:是从前的亲近感,是孩子在自己面前撒娇的模样?这几日他变得拘谨、懂事、稳重,仿佛一夜之间长大了。
林姨娘拿起手帕擦了擦泛红的眼角,嘘寒问暖几句后,看出严邵庆的拘谨与坐立不安,便吩咐丫鬟。
“好生照看好少爷”
带着几分失落离开院子。
梅香院风波后,院中丫鬟轮流值守,一刻都不敢让变成严邵庆的林景澜脱离视线。好在院中清静,吃食无忧,林景澜也由着她们去,唯一美中不足的,是一连几日都要喝那苦涩的中药。
还有这里没有网络,没有手机。日子难过的很,“没有手机我连拉屎都不会了!以前蹲坑都是王者吃鸡刷微博,现在只能数墙缝里的蚂蚁!”
林景澜想不通为何有人喜欢回到古代。
习惯了现代生活的自己,在这陌生的朝代、陌生的家庭里,即便结合着严邵庆的记忆,仍觉无所适从。
唯一能打发时间的便是看书,难怪古人文学造诣深厚,在这一世,除了研究学问,似乎也别无他事。
书房书架上摆满各类书籍:《大学》《中庸》《论语》《孟子》《诗经》《礼记》《春秋》《周易》《史记》等。
在这个尊崇 “万般皆下品,唯有读书高”、实行八股取士的大明朝,这些都是必读之书。
而作为大明首辅的严嵩,对孙子的教育毫不含糊。即便自己是庶子,书房中的书籍也一本不少,每个孙子的书房都像个小型图书馆。
林景澜重新翻阅《论语》《孟子》。
前世,他并未系统学习过这些经典,只是从小学到大学的课本中接触过只言片语,那时不过为应付考试,并未深入研究。
如今,经历生死变故,又以孩童之身重读,竟生出与前世截然不同的体悟。
更令他惊奇的是,自己的记忆力变得出奇得好。 从前背诵课本里拗口的文言文,尤其是长篇文章,不花一晚上功夫根本记不住。
可现在,随意翻阅几页便能掌握五六成,重复阅读两三遍,内容便清晰地刻在脑海中,几乎过目不忘。
林景澜不禁感叹:原来在天赋面前,努力有时真的相形见绌。有这般天赋,在大明走仕途或许并非难事。
林景澜甚至生出自信,或许参加科举,似乎也能一试。
但转念一想:以祖父如今受圣上的恩宠,自己真需要去 “千军万马过独木桥” 吗?
家中大哥严鹄,二十三岁便已是正四品的锦衣卫指挥佥事;就连那个没比自己大几天的小屁孩严绍庭都顶着锦衣卫千户的头衔 ,哪怕是虚职但也是官—— 优势显而易见。
而自己作为庶子,虽无官身,钱财却不愁:姨娘虽不说,但记忆中,府外一条街有好几家铺子、庄子,田产亦不少。严世蕃对姨娘颇为宠爱,赏的银两从未短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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