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公子!严公子!您怎么还在这灰堆里打滚呢?”
赵鼎的大嗓门伴着脚步声传来,他和钱进来出现在门口,一脸惊讶地看着狼狈不堪的严邵庆,
“走走走!这都什么时辰了?飘香楼的位子我都订好了!这老陈头安的什么心?让你干这腌臜活计?走走走,吃饭要紧!”赵鼎不由分说,上来就拉人。
严邵庆也受够了这乌烟瘴气,把书往旁边一扔,跟着赵鼎和钱进来离开了这座散发着腐朽气息的藏书阁。
国子监食堂里的饭菜反正是不合严邵庆胃口,作为严世蕃的儿子这已经是事实了,也没有必要在国子监食堂里跟一帮穷学生挤在一起啃窝头。
搞什么与诸生同甘共苦作秀给自己刷一些名声,没必要。反而惹人笑话。所以每每到吃饭时便和赵鼎还有带着钱进来以及跟随自己身边的严家二代经常下馆子。
一来二去的,大家感情就熟络开了。
飘香楼雅间,几样精致的菜肴上了桌,总算驱散了藏书阁带来的霉味。赵鼎大快朵颐,钱进来则小心翼翼地陪着。
严邵庆没什么胃口,想起上午的狼狈和那堆成山的公文,忍不住对钱进来这个“丙班包打听”吐槽:
“钱兄,这藏书阁…一直都是这么混乱的?找本书比登天还难!各部衙门十天半月都等不到书,公务不耽误吗?李书办和那帮‘大爷’就这效率?”
赵鼎嘴里塞着肉,含糊不清地附和:“就是!这不纯折腾人嘛!我看那姓陈的就是存心恶心你!让你没功夫读书!按我说,你就该回家跟严侍郎说说…”
“我这事,还给严胖子说,我说个嘚~。”严邵庆才懒得回这话。
钱进来闻言,脸上立刻堆起讨好的笑,但眼神闪烁,左右飞快地瞟了瞟,见雅间门关着,才凑近两人,把声音压得极低,带着一种讨好:
“两位公子息怒,息怒!您二位是贵人,哪知道这里面的弯弯绕绕。这藏书阁…看着乱,可它自有它的‘生财之道’!门道深着呢!”
“哦?生财之道?”严邵庆心中一动,“看来自己浅薄了啊,还能赚钱?”放下了筷子。赵鼎也停下了咀嚼,好奇地看过来。
“规矩是十天内给书不假,”
钱进来声音压得如同蚊蚋,“可衙门里的大人们也不是傻子,真有火烧眉毛的急事,等十天?黄花菜都凉八回了!那怎么办?就得‘意思意思’,给点‘加急’的茶水钱、辛苦钱!
阁里收了钱,那手脚可麻利了!当天,甚至一两个时辰内,保准把书给您送到!”
“还有这等事?”严邵庆挑眉,这不就是古代的“加急费”和“跑腿费”吗?潜规则真是放之四海而皆准!
“千真万确!”钱进来见两人没有鄙夷斥责的意思,胆子大了点,继续道,“其实阁里那些跑断腿找书搬书的粗活累活,都是我们这些没编制、没靠山的‘帮闲’小监在干。
像李书办那样的正经管事,还有您这样的贵人,哪用得着自己动手?每月各处衙门塞过来的‘加急赏钱’,管事老爷们拿出点零头分给下面跑腿的帮闲,剩下的…嘿嘿,可不就都落自个儿腰包里了?”
他舔了舔嘴唇,眼中流露出底层小人物对“油水”的渴望和无奈:
“帮闲没俸禄,就指着这点碎银子糊口呢。以往啊,藏书阁的李书办一个月轻轻松松落下个十两八两应该是不成问题,分给下面跑腿的一人一两顶天了,他自个儿就能在阁里喝茶看报,清闲自在喽!”
严邵庆听明白了!典型的“临时工干活,正式工拿钱”。这不就和现代某些单位一样吗?分包啊,我丢人啊,都他娘的白穿越了。社会经验不足啊!
这藏书阁的混乱低效,根本不是管理能力问题,而是人为制造的利益链扭曲!是系统性的腐败和怠惰!
难怪那个中年大叔李书办不待见自己,感情是自己触碰了人家的利益了。对于李书办来说,堂堂严府家的公子哥来藏书阁和自己抢活干。
人家本来都躺着收钱,平时也根本不需管理,甚至故意维持低效混乱,因为越混乱、找书越难,衙门才越需要“加急”,他们的“赏钱”才越丰厚!
严邵庆想通了这一关节,那陈博士把他丢进来,就是想让他在这腐烂的泥潭里挣扎、沉没?还是有别的意思?
干活的帮闲动力不足。干多干少,干好干坏,最终只能分到一点残羹冷炙,谁愿意卖力?自然敷衍了事,效率奇低。回头出了差错,在找自己不痛快~
严邵庆脑中瞬间闪过前世所知的现代管理理念,标准化流程、绩效激励、多劳多得、利益共享!
这破地方,简直就是为他量身定做的试验田!那群王八蛋同学在单位实习,我在大明国子监图书馆实习,换位想想也不错!至于陈博士想看他笑话?小爷偏要在这烂泥坑里开出花来!
一个大胆而清晰的计划瞬间成型。脸上不动声色,反而对钱进来露出一个温和甚至带着点“同道中人”意味的笑容:“原来如此!进来兄,你是个明白人,消息也灵通,做事看着也稳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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