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位国公在权衡利弊下,他们的防线,在北疆这柄悬顶之剑下,顷刻间土崩瓦解。这就是如今的大明朝勋贵啊!
这些人的先祖除徐达开国功臣外、张玉、朱能那可都是跟着永乐大帝靖难起家的,是在战场上厮杀出来的世袭罔替。
不过吕芳心中一块石头落地,脸上露出欣慰的笑容:“三位国公深明大义,实乃国家柱石!陛下闻之,必感欣慰!”
帷幕后,传来一声略显沉闷的玉磬声——“当”。
算是默许了三位国公的选择,也宣告了江南卫所改革大计,再无阻碍。
接下来的吏部尚书人选和大同巡抚任命,几乎成了严嵩的一言堂。
“启奏陛下,吏部掌管天下文官铨选,职重事繁。吏部左侍郎吴鹏,老成持重,清正勤勉,堪当此任。”
吴鹏?李本心中一凛,这又是严党中人,更关键的是,吴鹏之子吴绶娶的正是陆炳的四女儿!李本看了一眼徐阶,那眼神不言而喻
“老徐,有人跟你抢姻父!”
无人反对。李本、徐阶虽然眼热心跳,却不敢有丝毫异议。杨博、贾应春更不会多言。三位国公事不关己。
“当——” 玉磬再响,吴鹏升任吏部尚书。
“至于大同巡抚,”
严嵩略作沉吟,徐阶立刻抓住机会,小心翼翼地上前半步,低声道:“元辅,南直隶巡抚王忬,久历地方,通晓兵事,刚毅果决,或可当此重任。”
严嵩瞥了徐阶一眼,微微颔首:“王民应(王忬字)确是良选。臣严嵩,荐王忬调任大同巡抚,主持北疆防务。”
严嵩看在徐华亭近日来伏低做小,喊自己姻父小心伺候的份上,卖徐阶一个人情,便同意了。
“臣等附议!” 又是一片附和之声。
“当——” 玉磬声三响,尘埃落定。
短短不到一个时辰,三件关乎国运的大事,竟在一种近乎诡异的和谐中迅速议定,再无往日的唇枪舌剑、面红耳赤。严嵩的意志畅通无阻,无人敢撄其锋!
帷幕之后,久久没有传来新的玉磬声。
一种异样的沉寂笼罩大殿。吕芳和黄锦交换了一个不安的眼神。他们都清楚,这种和谐,绝非圣上乐见。
圣心……怕是不高兴了。
果然,在令人压抑的寂静之后,帷幕后传来一声几不可闻的轻哼。就在这时,嘉靖的声音再次响起,带着一种难以捉摸的意味,仿佛在自言自语,又似在吟诵:
日月每从肩上过,山河常在掌中看。
仙家未必知此乐,何事匆匆便盖棺?
吟诵声落,明黄帷幕被两名小太监无声地拉开。嘉靖皇帝身着宽大的玄色绣金道袍,头戴香叶冠,缓缓踱步而出。嘉靖并未看阶下群臣,目光仿佛落在虚空之中。
“臣等叩见陛下!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以严嵩为首,所有人慌忙撩袍跪倒,山呼万岁。
嘉靖没有立刻叫起,他沉默地走到御座前,缓缓坐下。目光扫过阶下匍匐的群臣,尤其在严嵩花白的头顶停留了一瞬。
“都起来吧。” 声音平淡,听不出喜怒。
“谢陛下!” 众人垂手肃立。
“浙江的事,严邵庆办得不错。汪直归顺,舟山初定,浙江勘合贸易区,三百万两筹建银子,几日便有着落。朕很满意。”
众人心中又是一凛,严邵庆圣眷之隆,可见一斑。严嵩躬身:
“陛下洪福,小孙侥幸。”
“江南卫所那摊子事,就按胡宗宪和严邵庆议的章程办。
吕芳,拟旨:着定国公世子徐文璧、英国公世子张元功、成国公世子朱时泰,即刻南下杭州,襄助胡宗宪办理卫所屯田助捐发卖、整饬军伍、操练新军事宜。务必精诚协作,不得掣肘!”
这是把顶级勋贵子弟直接塞到胡宗宪手下,嘉靖就喜欢玩这一手。让英雄查英雄,让好汉查好汉,现在国公世子就是好汉。
“奴婢遵旨。”吕芳躬身领命。
三位国公也连忙出列谢恩:
“臣等谢陛下隆恩!犬子定当竭尽全力,不负圣望!”
嘉靖的目光又转向徐阶:“徐阶。”
“臣在。”
“松江府上海县,亦是勘合贸易区。你是松江人,熟悉乡梓想必也能筹集三百万两。上海之事,就交给你安排人去办。章程,照浙江的来。”
嘉靖轻飘飘地抛出一块肥肉。上海地处长江入海口,潜力巨大!这是要在严党势力范围之外,另插一脚,扶持另一股力量。
徐阶心头狂喜,脸上却竭力保持平静,深深一揖:“臣领旨!定当肝脑涂地,为陛下办好上海通商之事!”
“贾应春。”
“臣在。”户部尚书连忙应声。
“福建泉州,亦开勘合贸易区。此事,由你户部牵头去办。同样,依浙江例。”
嘉靖又丢出一块肉给相对中立的户部,泉州是历史悠久的港口,利益同样诱人。
“臣遵旨!定当尽心竭力!”贾应春也喜出望外,幸福来的太突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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