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此同时,严府客厅内,气氛与听雨楼的含蓄截然不同。
严邵庆面对一众惴惴不安的富商,抛出了他酝酿已久的计划。
“诸位东家对本官的用意,误解可能有点深?今日请诸位来,绝非强索捐银那三十万两,不过诸位的善意倒是解了京城外的燃眉之急。我代京城外的灾民先行谢过诸位!
今日邀请诸位前来严府,本官是要与诸位商量的,是一桩足以让家族百年兴盛、福泽后代的的大生意!”
严邵庆的目光先是扫过众人惊疑不定的脸,继续说道:“如今朝廷拨款六十万,意在让三省的百姓活下去。然则,仅仅如此是万万的不够的!
三省如今满目疮痍,百废待兴,城郭倾颓,田庐尽毁。
如此状况亟待重建,所需银钱何止百万千万?但天下兴亡,匹夫有责,更何况我等身受国恩之人!朝廷虽暂时无力承担,但本官相信,若能集结我等之力,必能成此伟业。”
严邵庆这一番慷慨激昂的演讲说的众富商面面相觑:这不是你们当官该考虑的?你把我们抓来是为了劫富济贫?越听下去,胆小的富商更加坐立难安!
“各位应该也有所耳闻,王恭厂外墙,三日而立,坚逾金石!三省之地,如今如同白纸,正可任我们挥毫!我们用神泥,重建城池、官道、宅院、商铺!
我们将以工代赈,让灾民有活干、有饭吃,更能以工钱抵扣,在未来拥有震不垮的家园......”
“诸位可以想想,”
严邵庆声音提高起来,“经历此劫,那些幸存下来的乡绅富户,谁不想拥有一座坚固的宅院?谁不想占据新城中最繁华的铺面?
官署、仓廪、学宫、驿站……哪一样不需要我们用神泥来建?这其中的利润,大家不妨往大的想想?”
“这大明营造总局,我严家代表朝廷,出神泥工艺、出面统筹、出朝廷关系;出在地方上的影响力。
而诸位,只要出本金、出人力、出物料。利益共享,风险共担!
这不仅仅是赚钱,更是掌控未来大明建筑行业命脉的起点,是名垂青史的功业!”
这一番慷慨陈词的演讲下来,严邵庆自己觉得还是挺满意的,已将前景描绘得足够清晰诱人。
虽然前世也没有经营过公司,也更不可能有机会去找投资人拉投资来实践自己的能力,但无非也就那么一回事,推销产品,推销自己团队!
严邵庆相信自己的身份摆在那里,哪怕说的在不好,只要把神泥亮相,严家保驾护航,相信在场的商人是没人会拒绝的。
不信,你让县里招商局的局长去拉投资试试,但凡表示一下照顾,估计家里都坐不下人,更别说严邵庆国家级的户部郎中出来招商。
可眼下,厅内一时寂静,众商人脸上的疑虑并未完全消散,反而更添了几分谨慎。
这小严大人的饼画得很大,很诱人,但涉及到真金白银的投入,尤其是在经历巨灾、百废待兴的三省之地,风险实在难以预料。
官场上的关卡,地方上的豪强,流民的安置,物资的转运……哪一样不是难题?他们这些商人,最是现实不过。
“严大人高瞻远瞩,所言确实令人心潮澎湃。”
那位姓胡的徽商斟酌着词句,“只是,此事千头万绪,非一日之功。投入巨大,周期漫长……我等虽有心,却还需回去细细商议,筹措银两……”
这话说得客气,实则是推脱之词。商议是假,观望是真。
严邵庆看着众人闪烁的眼神,感觉怎么有点不对呀?自己或许将事情想得过于简单了。光靠画饼和身份,还不足以让这些商界的老狐狸立刻下定决心。
但是,不管怎样。严邵庆这番说辞,多多少少的还是有起到一定的作用,点燃众人一丝欲望,虽不足以让他们立刻下定决心,毕竟在场的老登的考量比较复杂,严邵庆还没有考虑周到,没抓到本质。
正当严邵庆准备再添一把火时,管家严年悄无声息地走到他身边,低声道:“少爷,老太爷让老奴传句话:事缓则圆,前厅之事,不妨先放一放。”
严邵庆心头一动,看向严年。老管家眼神沉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提醒。
严邵庆瞬间明白了爷爷的用意。爷爷已在背后铺路,自己在前厅逼得太紧,反而不美。有些交易,不在明面。
严邵庆深吸一口气,脸上重新挂起从容的笑容:“诸位慎重,乃是应有之义。邵庆年轻,或许将事情想得简单了。
不过,我相信,用不了多久,诸位便会发现,今日之邀,绝非虚言。诸位可先回去斟酌,改日再议。”
......
送走心思各异的富商,严邵庆立刻唤来严豹:“备马,去城外!”
京城外,寒风卷着尘土和一丝若有若无的腐臭味扑面而来。
严邵庆勒住马缰,眼前的景象让他呼吸一窒。
目光所及,黑压压一片尽是灾民。
这些灾民是没有进城的资格,都集合在京城外城的城门外,眼前的人数不少于万人。他们蜷缩在城外的泥地里,衣衫褴褛,大多面黄肌瘦,眼神麻木。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