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炜不曾想严邵庆这小子也如此狡诈,竟敢当面给自己挖坑,一时气结,但又立即转向嘉靖跪拜解释道:“陛下,臣绝无令圣名蒙尘之意!
严郎中未经上谕,擅自动用官兵,于初五之日于京城之中带走数十位商贾,致使市井惶惶、人心浮动,此乃不争之事实!”
袁炜强调事实始末,同时意在参严邵庆越权行事之实。
无论你严邵庆出发点为何,未得上命便调动官兵,便是僭越!更何况严家把商贾抓入府中,这可是京城之中众目睽睽之下,岂容你轻易抵赖?
严邵庆嘴角不易察觉的微扬,不慌不忙地回应道:“袁侍郎定是听了京中谣言,对下官误解颇深啊!三省受地动破坏,工部意在帮助三省重建,然所费甚巨,朝廷独力难支。
此事由工部统筹,故下官邀诸位东家至府,乃为共商投资重建大业,欲行以工代赈之策,何来‘抓捕’一说?袁侍郎若存疑,不妨亲自询问当事诸商,便知究竟是胁迫,还是共谋。”
严邵庆这话刚落下,兵部尚书杨博便适时出列回护:“不错!此事关乎山西、陕西桑梓重建,本官早已从汪侍郎口中知情。严郎中与诸位东家相谈甚欢,众商贾皆愿踊跃出资,共襄盛举。”
户部尚书贾应春也连忙附和:“正是!此事户部方侍郎亦已呈报,实乃利国利民之长策!商贾乃是受邀议事、共图投资,怎被曲解为胁迫?简直荒谬!”
袁炜顿时语塞,他万万没想到,朝廷这么多重臣都知晓缘由,为其背书。合着就自己一个被蒙在鼓里像个傻子一样,被人捧了几句,便贸然向严家发难!
殿外那几名言官听到殿内情况,更是面面相觑,心中拔凉拔凉。
就在袁炜进退维谷之际,殿外传来一阵沉稳而略显急促的脚步声。
吕芳适时走近御前,低声禀道:“陛下,工部左侍郎严世蕃、户部右侍郎方钝、兵部右侍郎汪道昆、太仆寺卿王崇古在外求见,称有关于三省重建及京城安稳的紧要事宜奏报!”
嘉靖眼眸微抬,掠过一丝几不可察的讶异,淡然道:“宣。”
只见严世蕃几人疾步入内,行礼如仪。
“臣等,叩见陛下!”
严世蕃启奏道:“天佑大明,经臣等连日奔走协调,京城晋、徽、浙等各大商帮,感念陛下圣德,体恤三省百姓疾苦,已初步议定,愿共同出资,首批即筹集现银三百五十万两。
并承诺后续持续投入,此番投入银两用于陕西、山西、河南三省之地投入建设事宜。所行正是‘以工代赈’之策,使灾民有工可作、有食可依!商贾亦可获取所需!”
严世蕃越说越兴奋,身子微微后仰,一副窥见天机般的智者姿态,用严邵庆的话来说是大明人不懂经济学,但他严世蕃已窥得一二了!向众人阐释一套从严邵庆那里学到的崭新的经济学概念。
此法与古有的“以工代赈”的区别方略严世蕃娓娓道来,特别是如何招揽商贾投资,如何在当地兴建,如何雇佣灾民,如何使民得食、商得利、地得安。
一番言辞,竟将严世蕃素日贪酷形象洗刷几分,俨然一副公忠体国、为民请命的模样。
传学结束,满殿皆惊!严世蕃竟不声不响办成了这等大事?
严世蕃很享受众人的惊讶,目光若有似无地扫过脸色铁青的袁炜:
“陛下明鉴,此前小儿邀请诸位商贾东家至府,绝非如某些不明就里之人所污蔑的胁迫、抓捕,实乃是共商此利国利民之百年大计!
诸位东家深明大义,闻此计划,皆踊跃非常。
为确保诸位东家往来安全,避免不必要的干扰,工部依例调派了些许人手随行护卫,乃应有之义!
如今巨资有望,重建在即,此乃陛下圣德感召,亦是万千灾民之福!朝中某些人不问青红皂白,便以谋反、胁迫等骇人听闻之词构陷忠良,其心……当真可诛!”
严世蕃这一记反击凌厉非常,殿内风向瞬间逆转。
所谓上阵父子兵,严邵庆也趁机“补刀”,带着几分委屈与激愤:
“陛下,臣年少识浅,行事或有急切之处。
然,臣扪心自问,一切所为,只为君父分忧!
臣见百姓流离,饿殍枕藉,实不忍视。筹集银粮,是为解燃眉之急;邀商共议,是为图长远重建。
臣自知人微言轻,唯有以诚动人,以利国利民之策示人。
万幸,诸位东家深明大义,父亲与诸位大人鼎力相助,方有此局面。臣之一片赤诚,天地可鉴!如今却遭此污蔑,‘谋反’二字,臣闻之胆寒,亦为那些翘首以盼重建家园的百万灾民感到心寒!”
嘉靖闻言,面色稍霁,不满的看了袁炜一眼淡淡道:“朕早说过,严家满门皆是忠臣,公忠体国,何来谋反之心?”
袁炜:......
心中忍不住诽谤:陛下我参严家的时候,也没见你拦我啊!你要是真这么当面说,臣至于吗?现在倒好,他们是忠臣,我是小人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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