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开的决定如同巨石投入心湖,激荡不休,却又带着一种破釜沉舟的平静。接下来的几天,苏小鱼和陆铠在一种高度紧张而又异常默契的状态下,秘密进行着准备工作。每一次眼神交汇,每一个细微的动作,都心照不宣。
物资是首要难题。明面上的配给根本不足以支撑长途跋涉。苏小鱼利用在医疗站工作的最后机会,进行了最后一次,也是最大胆的“收集”。
她清洗绷带时,会偷偷将那些经过沸水消毒、质地相对较好的纱布和绷带卷,极小幅度地、分多次收入空间。她清理废弃药品架时,会极其快速地将一些看似空荡荡、但瓶底或许还残留着几滴药液的玻璃瓶扫入空间。她甚至冒险在张医生清点完新送来的一批受潮药品后,趁着无人注意,将几盒虽然受潮结块、但或许还能勉强外用的药膏飞快地藏进空间。
每一次动作都让她心惊肉跳,后背瞬间被冷汗湿透。她感觉自己就像一个行走在悬崖边的窃贼,任何一点疏忽都可能万劫不复。但她没有退缩,为了活下去,为了和陆铠一起离开这个即将沉没的“堡垒”,她必须这么做。
食物方面更加困难。食堂看管严密,几乎无从下手。陆铠利用逐渐恢复的行动力和参与防御工作得到的一点微小便利,开始有意识地接近仓库区外围。他假装巡视围墙,默默记下巡逻士兵的换岗时间和规律。一次,他“偶然”帮一个年老的仓库看守搬了一小箱沉重的工具,换来了几句闲聊,从中套取了一些关于仓库后门锁具老旧、附近有个排水沟的信息。
他们没有立刻行动,这些信息需要等待最合适的时机。
情感在高压和默契的合作中悄然发酵。夜晚,在隔离帐篷的黑暗中,两人挤在一张行军床上(以节省空间和取暖为借口),听着彼此近在咫尺的呼吸和心跳,一种难以言喻的亲密和依赖在无声中流淌。
陆铠的伤需要换药,苏小鱼小心翼翼地解开绷带,指尖不可避免地触碰到他温热的皮肤和结实的肌肉。两人都会同时微微一僵,空气中弥漫着一种微妙的尴尬和悸动。苏小鱼能感觉到陆铠的目光落在自己脸上,灼热而专注,让她脸颊发烫,手指都有些颤抖。她强迫自己专注于伤口,但心跳却快得不受控制。
一次,苏小鱼在帮陆铠擦拭后背时,发现了一道之前未曾注意的、狰狞的旧伤疤,从肩胛骨一直延伸到腰际。她的手指下意识地抚上那道疤痕,声音带着自己都未察觉的心疼:“这……也是以前留下的?”
陆铠的身体瞬间绷紧,沉默了片刻,才低低地“嗯”了一声:“一次任务……差点没回来。”
他没有多说,但苏小鱼却能想象到那背后的凶险和痛苦。末世之前,他就已经每天都在生死线上徘徊了吗?一种强烈的保护欲和心疼涌上心头,让她忍不住轻轻靠在他的后背上,脸颊贴着他温热的皮肤,低声道:“以后……小心点。”
陆铠的身体猛地一震,呼吸变得粗重起来。他缓缓转过身,在昏暗的光线下,深邃的目光紧紧锁住苏小鱼,里面翻滚着复杂难言的情绪,有隐忍,有渴望,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恐惧。他抬起手,似乎想抚摸她的脸颊,但最终只是紧紧握住了她沾着药膏的手,力道大得几乎让她疼痛。
“……嗯。”他哑声回应,千言万语都哽在了这个简单的音节里。
那种无声的张力在两人之间蔓延,仿佛下一秒就要冲破某种禁忌。但最终,谁都没有再进一步。末世的环境,朝不保夕的未来,像一道无形的墙横亘在他们之间。他们都害怕,一旦挑明,那份脆弱的情感会成为更大的软肋,或者在失去时带来更致命的痛苦。
时机在焦灼的等待中到来。王排长决定组织最后一次外出搜寻,目标直指那个遥远的军用补给点。这是安全区最后的希望,几乎抽调了所有还能战斗的士兵和青壮年。安全区内部防御变得空前空虚。
出发前夜,气氛凝重得令人窒息。谁都知道,这次搜寻九死一生,而留在安全区的人,也未必安全。
夜里,一场突如其来的暴雨倾盆而下,电闪雷鸣。狂风卷着雨滴砸在帐篷上,发出巨大的声响,掩盖了世间一切其他的声音。
“就是现在!”陆铠在苏小鱼耳边低语,声音被雷声完美地覆盖。
两人如同蛰伏已久的猎豹,悄无声息地滑出隔离帐篷,融入瓢泼大雨和浓重的黑暗之中。雨水冰冷刺骨,却让他们异常清醒。
凭借之前的观察和计划,他们避开稀少的巡逻哨,蹚着泥水,绕到仓库区后方。那个老旧的排水沟果然如老人所说,足够一人弯身通过。陆铠用一根铁丝和巧劲,很快弄开了那把锈迹斑斑的锁。
推开沉重的铁门,里面是令人心悸的黑暗和相对干燥的空气。两人闪身而入,迅速关上门。
借着陆铠带来的、用布蒙住只剩一点微光的手电,他们快速扫视这个他们从未踏足过的、象征着安全区命脉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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