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冷的泪水瞬间在脸颊上冻结,留下刺痛的痕迹。苏小鱼和陆铠强迫自己转回头,不再去看那片化作火海炼狱的山谷。耳畔似乎还回荡着最后的枪声、爆炸声和同伴们绝望的呐喊,每一个声音都像鞭子抽打在灵魂上。
负罪感、悲伤、愤怒……种种情绪几乎要将他们撕裂。但他们不能倒下。雷克、老乔、还有那些叫不出名字却用生命为他们争取时间的人,他们的牺牲不能白费。
“走!”陆铠的声音嘶哑得几乎破碎,他用力抹了一把脸,将所有的情绪强行压下,只剩下冰冷的决绝。他拉起几乎冻僵、精神恍惚的苏小鱼,深一脚浅一脚地向着北方,向着雷克用生命指示的、虚无缥缈的“希望哨站”方向,开始了新一轮的逃亡。
风雪似乎比之前更猛烈了,仿佛要彻底抹去世间一切的痕迹和悲伤。他们失去了所有的补给,只有身上单薄的衣物和陆铠死死攥在手里的那把沾血的斧头。饥饿、寒冷、疲惫如同附骨之疽,疯狂地啃噬着他们所剩无几的体力和意志。
每一步都像是在刀尖上行走,每一次呼吸都带着肺部的刺痛和血腥味。陆铠背后的伤口因为剧烈的奔跑和寒冷再次裂开,鲜血渗出,冻结在衣物上,形成硬邦邦、暗红色的冰甲。苏小鱼搀扶着他,感觉自己也快要到达极限,精神力透支的后遗症让她头晕目眩,眼前阵阵发黑。
他们不敢停留,不敢回头,只能凭借着模糊的方向感和求生的本能,在茫茫雪原上艰难跋涉。不知走了多久,一天?两天?时间失去了意义。意识在寒冷和疲惫中逐渐模糊,只剩下机械地挪动双腿的本能。
就在两人几乎要彻底冻毙在雪地里,成为两具无声无息的冰雕时,陆铠模糊的视线里,似乎捕捉到了一点不同于雪白的颜色。
那是一片被冰雪覆盖的松林边缘,几根歪斜的、锈蚀严重的金属杆突兀地立在那里,上面还残留着几段断裂的、随风呜咽的铁丝网。更远处,似乎有一些低矮的、被积雪半埋的混凝土基座和破损的沙袋墙。
这里……像是一个废弃的、小型的边境哨卡或者前哨站?规模很小,几乎被完全遗忘。
“那边……有废墟……”陆铠用尽最后力气,指着那个方向。
希望如同回光返照般注入身体。两人互相搀扶着,跌跌撞撞地扑向那片废墟。
哨卡比远看更加残破。仅有的一栋小平房早已坍塌了一半,门窗洞开,里面堆满了积雪和一些碎片残骸。了望塔只剩下光秃秃的架子。但至少,那残存的墙壁和几个半地下式的掩体,能提供些许躲避风雪的遮蔽。
他们钻进一个相对完好的掩体入口。里面空间狭小,阴暗潮湿,散发着浓重的霉味和动物粪便的气息,但奇迹般地,比外面暖和不少。
“暂时……安全了……”陆铠脱力般地靠在冰冷的水泥墙上,剧烈喘息着,每一次呼吸都带动着后背伤口撕裂般的疼痛。
苏小鱼瘫坐在地上,连抬起手指的力气都没有了。绝望如同冰冷的潮水,再次缓缓淹没上来。没有食物,没有药品,没有火源,陆铠的伤在恶化……他们真的能撑下去吗?
“食物……必须找到吃的……”陆铠的声音微弱,眼神却依旧顽强地在黑暗中搜索着这个狭小的空间。
掩体里空荡荡的,只有一些破烂的木质家具碎片和空罐头盒。似乎早就被搜刮一空了。
就在陆铠几乎要放弃时,他的脚无意中踢到了墙角一堆厚厚的、冻结的落叶和杂物。
下面似乎有什么东西?
他强撑着挪过去,用工兵斧(之前捡到的)拨开那堆垃圾。
一个锈迹斑斑、但似乎完好的铁皮柜子露了出来!柜门被一把同样锈蚀的锁锁着。
希望再次燃起!陆铠用斧刃撬,用石头砸,费了九牛二虎之力,终于弄坏了锁扣,打开了柜门!
柜子里面的东西让两人几乎要喜极而泣!
几盒过期的军用压缩饼干(虽然硬得像石头,但还能吃)!几块巧克力(已经有些变质发白,但依旧是巨大的能量来源)!一小瓶未开封的、标签模糊的烈酒(可以消毒和取暖)!甚至还有一小盒受潮但或许还能用的火柴!以及一把锈蚀但勉强能用的多功能军刀!
这简直是天赐的宝藏!
“快!吃点东西!”陆铠迫不及待地撕开一盒压缩饼干,塞给苏小鱼一半,自己也狼吞虎咽地啃起来。坚硬的食物划得喉咙生疼,但落入空荡荡的胃袋里,却带来了无与伦比的满足感和热量。
吃了点东西,喝了口冰冷的烈酒(辣得两人直咳嗽),身体终于回暖了一些。
陆铠脱下上衣,让苏小鱼用烈酒帮忙清洗后背狰狞的伤口。酒精刺激伤口的剧痛让他额头青筋暴起,冷汗直流,但他硬是咬着牙没哼一声。清洗完,没有药,只能用相对干净的布条重新紧紧包扎。
做完这一切,两人挤在角落里,分享着那点宝贵的巧克力和体温,听着外面呼啸的风声,终于有了一种劫后余生的虚脱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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