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是一天中最寒冷的时刻,也是夜色与天光交接、万物警惕性最容易松懈的时刻。
山坳里的窑洞悄无声息,但内部,所有人都已醒来,沉默地做着最后的准备。空气凝重得仿佛能拧出水来,每一次呼吸都带着白汽,混合着泥土、汗水和紧张的味道。
陆铠最后一次擦拭着手中的匕首,眼神锐利如鹰,仔细检查着刃口。疤脸在一旁,正低声对两个挑选出来的青年——一个叫黑子,一个叫山猫——反复强调潜入的要点和注意事项。两人的脸上既有恐惧,也有压抑不住的亢奋和决绝。
周叔和大刘在检查那杆老旧的猎枪和仅剩的五发子弹,每一发都珍贵无比。小梅不顾手臂的疼痛,用还能动的右手帮着整理一些绳索和破布条(计划中用于制造简易火把或捆绑)。小豆子则机灵地将大家的水壶重新灌满烧开后又放凉了的雪水。
苏小鱼安静地坐在角落,检查着自己的背包——主要是做样子。她心里反复推演着计划,以及自己那不能言说的能力可以在哪个环节、以何种不引人注意的方式提供帮助。是趁机收走某个守卫的关键武器?还是偷取一点他们的粮食储备制造混乱?她必须极其小心,任何超乎常理的现象都可能引来不必要的猜疑。她的目光不时落在丫丫和其他几个孩子身上,心中的信念更加坚定。
“差不多了。”陆铠站起身,声音低沉却清晰地传入每个人耳中,“按计划行动。记住,救人是第一目标,制造混乱是手段,保全自己是前提。如果情况有变,以哨声为号,立刻撤离到第二汇合点,明白吗?”
众人凝重地点头。
“疤脸,黑子,山猫,跟我走。周叔,大刘,外部就交给你们了。小豆子,照顾好这里。”陆铠的目光最后落在苏小鱼身上,停顿了一秒,似乎想说什么,但最终只是微微颔首,“保持警惕。”
苏小鱼用力点了点头:“你们……小心。”
没有更多的言语,陆铠、疤脸带着两个青年,如同四道幽灵,悄无声息地滑出窑洞,迅速消失在黎明前最浓重的灰暗之中。
他们需要提前赶到埋伏地点,等待大刘的枪声信号。
窑洞里剩下的人,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周叔和大刘也紧接着离开,前往预定的射击位。小豆子重新堵好门洞,然后拿起一把小刀,紧张地守在门边。苏小鱼走到小梅和孩子们身边,低声安慰着他们,同时也竖起了耳朵,捕捉着外面任何一丝不寻常的动静。
时间,在这一刻变得格外缓慢而煎熬。
……
河畔小镇依旧死寂。镇子入口处用废弃汽车和家具搭建的路障后,两个裹着厚厚棉袄、抱着锈迹斑斑砍刀的血狼帮守卫正靠在一起打盹,呵欠连天,对即将到来的危险毫无察觉。
镇子中央,那口被重点看管的老井旁,已经有几个面黄肌瘦的奴隶在几个凶神恶煞的血狼帮成员的呵斥下,开始清理井口的冰雪,准备打水。被关押了一夜的人们,也陆续被从几个破屋里驱赶出来,准备开始一天的苦役。哭泣声、呵骂声、锁链拖地声在寒冷的空气中微弱地回荡。
一切似乎都与往常一样。
就在这时——
“砰!”
一声清脆而突兀的枪响,猛地划破了清晨的宁静!
声音来自镇子东侧的高地!
几乎在枪响的同时,镇子西侧靠近河边的一堆废弃木材不知为何突然冒起了浓烟,紧接着火苗窜起!(这是小豆子按照计划,提前用延时装置引燃的预设火点)
“怎么回事?!”
“枪声!东边!”
“妈的!西边着火了!”
“敌袭!快起来!”
短暂的死寂之后,整个小镇如同被捅了的马蜂窝,瞬间炸开了锅!巡逻的、睡觉的血狼帮成员们惊慌失措地从各个角落里钻出来,衣衫不整,大喊大叫,一时搞不清袭击来自何方,混乱不堪。
“东边!枪是从东边打的!一小队人跟我去东边看看!”一个像是小头目的人声嘶力竭地喊着,带着五六个人朝着枪声的大致方向冲去。
“剩下的人救火!看住那些猪猡(指奴隶),别让他们跑了!”另一个头目则指挥着剩下的人冲向起火点,并加强对奴隶的看管。
计划的初步效果达到了!混乱成功制造,并且吸引了部分守卫的注意力!
就在这片混乱的掩护下,镇子南侧,一段被积雪和枯草半掩盖的废弃排水沟里,四道身影如同鬼魅般悄然出现。
陆铠打头,动作迅捷而无声,锐利的目光迅速扫视周围。疤脸和黑子、山猫紧随其后,三人紧张得手心冒汗,但努力跟上陆铠的节奏。
“走!”陆铠低喝一声,四人利用房屋的阴影和混乱产生的噪音,快速向着周叔标注的关押人质的主要地点——原来的镇派出所小楼摸去。
一路上,果然如周叔所说,内部的警戒因为外部的“袭击”和火灾而变得稀疏。偶尔遇到一两个落单的、正慌慌张张想去集合或者救火的血狼帮成员,都被陆铠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无声地解决掉,尸体被迅速拖到角落隐藏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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