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成为了最好的掩护。
队伍在陆铠的带领下,沿着山谷底部一条几乎被积雪掩埋的干涸河床艰难前行,每个人都沉默着,将全部精力用于对抗脚下的湿滑与刺骨的寒冷,以及警惕可能从任何方向袭来的危险。
苏小鱼落在队伍稍后的位置,借着前面队员身影的遮挡和呼啸的风声,她的动作快得近乎颤抖。
她背靠在一块巨大的、覆盖着冰棱的岩石后,迅速从贴身内袋里摸出那支“曙光”血清。幽蓝色的液体在极微弱的光线下,仿佛一块凝固的、蕴藏着风暴的冰晶。
没有犹豫的时间。
她用牙齿撕开一个单独包装的无菌注射器。
这是从“守林人”提供的医疗包里悄悄拿的。
颤抖着手指将针头刺入血清试管的橡胶封口,抽取了那足以改变命运也可能瞬间夺走生命的液体。
冰冷的针管握在手中,却感觉滚烫。
她撩起左臂衣袖,露出苍白纤细的手臂,甚至没有时间去仔细消毒,凭着在末世前偶尔看过的急救知识,对着肘窝处的静脉,咬紧牙关,将针尖刺入了皮肤。
一阵轻微的刺痛传来。
紧接着,她拇指用力,将冰蓝色的液体缓缓推入了自己的血管。
起初是冰。
极致的寒冷顺着血管迅速蔓延,仿佛要将她的血液冻结,连心跳都似乎变得迟缓、沉重。
她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寒颤,牙齿咯咯作响。
但这仅仅是开始。
几乎是在血清完全注入体内的下一秒,那股冰寒骤然转化!
如同被点燃的液态氮,轰然炸开成无法形容的灼热洪流!
这股力量狂暴地冲刷着她的每一条血管,每一个细胞,仿佛有无数烧红的烙铁在她体内横冲直撞!
“嗬……”她猛地弓起身子,用手死死捂住自己的嘴,将那几乎冲口而出的痛呼硬生生压了回去。
眼前瞬间被扭曲的五彩光斑和黑暗交替占据,耳中不再是风声,而是体内能量奔腾咆哮的轰鸣,以及某种仿佛来自灵魂深处的、玻璃碎裂般的尖鸣。
剧痛!远超在“家园”基地那一次引导能量时的剧痛!
这一次,没有外界的能量需要引导,没有“火种”作为宣泄口。
所有的狂暴力量都被约束在她这具并不强韧的躯壳之内,如同被囚禁的洪荒巨兽,疯狂地冲撞着牢笼。
她的肌肉不受控制地痉挛,骨骼发出细微却令人牙酸的“咯吱”声,仿佛下一秒就要被这股力量撑爆、碾碎。
精神力核心——那个位于她意识深处、原本就因透支而布满裂痕的源泉,更是成为了风暴的中心。
狂暴的能量如同海啸般一次次冲击着它,裂纹在蔓延,意识在崩溃的边缘摇曳。
她瘫软在岩石后的阴影里,蜷缩成一团,汗水瞬间浸透了内里的衣物,又在低温下变得冰冷,如同裹了一层冰壳。
冷热交替,内外交攻,让她如同置身于地狱的夹缝。
不能出声……不能被发现……
这个念头成了她唯一还能抓住的稻草。
她将脸深深埋入冰冷的积雪中,借助那刺骨的寒意刺激着即将涣散的意识。
指甲深深抠进冻土,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
队伍在缓慢前行,并没有人立刻发现她的异常。
只有走在她前面不远的莲嫂,隐约听到一点压抑的、如同小兽哀鸣般的喘息,回头看了一眼,只见苏小鱼低着头,脚步踉跄,似乎走得十分艰难。
“小鱼,还行吗?是不是太累了?”莲嫂关切地低声问道。
苏小鱼猛地抬起头,努力扯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声音嘶哑微弱:“没……没事,莲嫂……就是有点……脚滑。”
她的脸色在黑暗中显得异常苍白,眼神涣散,没有焦点。
莲嫂皱了皱眉,心中觉得有些不对劲,但看她还能说话走路,只当她是身体尚未完全恢复,又经历连番惊吓和奔波,体力不支。
“再坚持一下,等找到合适的地方休息,我帮你看看。”
“嗯……谢谢莲嫂。”苏小鱼含糊地应着,重新低下头,将所有的痛苦和挣扎都隐藏在阴影之下。
体内,能量的风暴丝毫没有停歇的迹象。
“曙光”血清就像一把双刃剑,它在强行撕裂她旧的、孱弱的身体和精神桎梏,试图挖掘出更深层的潜能,但这个过程本身,就足以致命。
她感觉自己像一块被投入熔炉的粗铁,正在被无情地煅烧、捶打。
旧的、不适应能量承载的细胞在哀鸣中死去,新的、更坚韧的结构又在能量的催生下艰难重生。
精神层面的痛苦尤甚,那是一种灵魂被寸寸撕裂又强行粘合的酷刑。
混乱的幻象开始侵袭她的脑海。
一会儿是“磐石”基地爆炸的刺目光芒,一会儿是“清道夫”冰冷无情的追杀,一会儿是陆铠在丧尸群中浴血奋战的身影,一会儿又是“家园”基地被攻击……无数记忆的碎片被狂暴的能量搅动,如同走马灯般旋转、破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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