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疆哨站的轻型装甲运兵车内部,与“清道夫”那粗犷血腥的改装车截然不同。
虽然同样充满了金属的冰冷质感,但这里整洁、有序,散发着一种严谨的军事化气息。
车内照明是柔和的冷白光,固定在舱壁上的医疗箱、通讯设备以及士兵们身上制式统一的雪地作战服,无不透露出这里依然存在着秩序与规则。
这熟悉而又陌生的氛围,让刚刚从血腥炼狱中挣脱出来的陆铠等人,恍惚间仿佛回到了病毒爆发前的文明世界,却又清楚地知道,窗外依旧是那个危机四伏的末世。
苏小鱼被平放在临时铺开的担架上,一名戴着口罩、眼神专注的哨站医护兵正在迅速检查她的生命体征,清理她额角的伤口并进行包扎。
她的脸色依旧苍白,呼吸微弱但平稳,陷入了深度的昏迷与自我修复中。
莲嫂紧紧抱着自己,无声地流泪,春婶在一旁红着眼眶低声安慰。
周叔手臂上的伤口被另一个医护兵消毒缝合,小华和妞妞蜷缩在角落,裹着士兵递过来的保温毯,小脸上还残留着未散的惊恐。
疤脸和黑子虽然也带着伤,但依旧强打着精神,协助士兵处理伤口,目光警惕而又带着一丝好奇地打量着车内这些“正规军”。
陆铠坐在苏小鱼旁边,他的手掌因为紧握方向盘和武器而有些僵硬,手背上还有细微的擦伤。
他没有第一时间处理自己的伤势,目光始终没有离开苏小鱼,直到医护兵确认她主要是精神力和体力严重透支,身体多处软组织挫伤但无生命危险后,他紧绷的神经才略微松弛了一瞬。
车辆在积雪覆盖的道路上平稳行驶,将那片吞噬了大刘生命的血色隘口远远抛在身后。
陆铠抬起头,目光投向坐在他对面,刚刚摘下头盔,正用一块绒布擦拭着额角汗水的猎隼小队队长陈剑。
陈剑看起来不到三十岁,寸头,脸庞线条硬朗,皮肤因长期野外活动而显得粗糙黝黑,一双眼睛异常锐利,仿佛能穿透人心。他感受到陆铠的目光,抬起头,与之对视。
两个同样经历过生死淬炼的男人,眼神在空中交汇,彼此都能感受到对方身上那股不容小觑的气息。
“陈队长,”陆铠开口,声音因长时间的战斗和紧张而显得有些沙哑,但依旧沉稳,“感谢你们的及时救援。若非猎隼小队出现,我们恐怕已全军覆没。”
陈剑摆了摆手,语气干脆利落:“分内之事。北疆哨站的职责之一,便是清扫周边威胁,接应可能的幸存者,尤其是……”他顿了顿,目光扫过陆铠贴身收藏那枚铭牌和资料的方向,“携带重要信息的同胞。”
他话锋一转,带着一丝探究:“说起来,你们能撑到我们赶到,已是奇迹。根据我们截获的通讯,‘清道夫’为了拦截你们,在‘秃鹫隘口’(即刚才的战场)布置了至少两个加强班的兵力,配备了重火力。你们是怎么突破第一波伏击,并抢到他们一辆车的?”
这个问题,也是车内其他猎隼小队成员好奇的。他们通过夜视设备远远观察到了部分战斗过程,那辆残破装甲车亡命冲阵的决绝,给他们留下了深刻印象。
陆铠没有隐瞒,简略地将之前的经历道出:从遭遇“清道夫”拦截,到果断反击抢车,再到亡命飞驰,最后在隘口陷入绝境。他没有过多渲染,只是客观陈述,但其中的惊险与决绝,足以让这些身经百战的士兵动容。
当听到陆铠单枪匹马突袭装甲车,以及苏小鱼精准指出涵洞和前方埋伏时,陈剑的眼中闪过明显的讶异。他再次深深看了昏迷的苏小鱼一眼,又看了看陆铠。
“了不起。”陈剑由衷地说了一句,不知是在称赞陆铠的悍勇,还是苏小鱼的敏锐,或是两者皆有。“‘清道夫’是这片区域最猖獗、最难缠的武装掠夺者之一,作风狠辣,装备不差。你们能让他们吃这么大亏,足以证明你们的实力和……价值。”
他特意加重了“价值”二字。
陆铠捕捉到了这个词背后的含义,他顺势问出了心中最大的疑惑:“陈队长,我能否知道,猎隼小队为何会如此‘恰好’地出现在那里?据我们所知,北疆哨站距离秃鹫隘口尚有相当一段距离。而且,你们似乎……早有准备?”
这是最关键的问题。他们的行踪是绝密的,只有“守林人”知道大致方向。北疆哨站怎么会精准地派出一支精锐小队,在关键时刻现身?
陈剑似乎早就料到会有此一问,他身体微微前倾,压低了声音,即使车内引擎声轰鸣,他的话语也清晰地传入陆铠耳中:
“因为你们携带的东西,比你们想象的更重要。而‘清道夫’对它的重视程度,也超出了我们的预期。”
他解释道:“大约在二十四小时前,我们的通讯监听部门,意外截获并破译了一段加密等级很高的、属于‘清道夫’的无线电通讯。通讯内容提及,一支从磐石基地逃脱、可能携带‘火种’关键部件或信息的幸存者小队,正试图穿越盲区,向北疆方向移动。‘清道夫’高层下令,不惜一切代价,务必在目标接近北疆哨站控制范围前,将其拦截或歼灭,并夺取所有物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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