休息室内,大佬们三三两两地低声交谈着。
《前任》的蛋糕分完,后续项目便成了鸡肋,众人既恐风险,又惧踏空,言语间满是试探。
茶水换过一轮,众人重新落座。
当曹爽将《我不是药神》的项目书放在桌面上时,会议室里的温度仿佛骤然降低。
与方才争夺《前任》时的热切相比,显而易见的审慎与疏离弥漫开来。
“下一个项目,《我不是药神》。”曹爽的声音平稳,“导演是我,编剧之一韩佳女。现实主义题材,关于病患与天价药。”
项目书被快速传递,纸张翻动声在寂静中格外清晰。
几位大佬浏览着,眉头越皱越紧。华艺王忠俊只扫了几眼,便直接将项目书放下,脸上写满了拒绝。
“曹总,”王忠俊身体后仰,语气带着毫不掩饰的质疑,“你亲自导演?从喜剧跳到这种…揭社会伤疤的题材,步子是不是迈得太大了?这玩意儿,拍出来是能娱乐大众,还是能赚钱?”他嗤笑一声,“我看是给自己找不痛快,也给在座各位找麻烦。”
他的话尖锐,却道出了大多数人的心声。
光纤王常田扶了扶眼镜,谨慎地补充:“题材非常敏感,过审就是头号难题。即便侥幸过了,市场接不接受这种沉重现实题材,也是未知数。投资周期长,风险太高了。”
这时,主位上的韩三坪缓缓开口,他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却更有力地压下了现场的躁动:“过审的问题,我可以明确告诉大家,剧本已经通过了。”他顿了顿,目光扫过众人惊疑不定的脸,“过程极其艰难,几经修改,可以说是踩着钢丝过来的。这意味着什么?意味着上面的态度是审慎但开放的,也意味着,这片子一旦面世,必然会引起巨大的讨论和…争议。”
“争议”二字,在商人耳中,往往与“风险”划等号。韩三坪的话非但没有打消众人的顾虑,反而让气氛更加凝重。
曹爽将一切看在眼里。
未来的景象在他脑中如史诗般掠过——票房奇迹、社会热议、金奖环绕……但那终究是另一个时空的回响。
此刻,他脚下是现实的钢丝,一步踏错,便是万丈深渊。
他必须抓住2011年戛纳的机会,这意味着最迟明年二月必须成片,时间紧迫,不容有失。
这种“先知”与“不确定性”的交织,让他内心如同绷紧的弦,但脸上却依旧平静。
他目光转向王忠俊,语气带着一种奇特的混合——既有真诚的劝说,又有一种深藏不露的、仿佛在为他日后埋下后悔种子的意味:“王总,我明白您的顾虑。这个项目,确实不像《前任》那样一眼能看到钱。
但它有可能,成为一块里程碑。这样,您象征性地投一点,249万,占5%。不算多,就当是支持一下不同类型的探索,也买个…未来的可能性?万一将来有什么声响,您也不至于完全置身事外。”
王忠俊心下冷笑,他如何听不出这话里的软钉子。但转念一想,区区二百来万,对于刚拿下《前任》肥肉的他来说,不过是九牛一毛。
这钱与其说是投资,不如说是给曹爽和韩三坪一个面子,买个自己在圈里“支持创新”的名声,也省得日后真出了万一,自己被彻底排除在这个圈子之外。
他目光扫过稳坐钓鱼台的韩三坪,又瞥了一眼沉默等待的曹爽,会场短暂的寂静将压力微妙地推回给了他。
想到此,他带着几分施舍和看笑话的心态,挥了挥手:“行,曹总话都说到这份上了,249万就249万,5%,我华艺就当支持艺术了。”
眼见最难啃的骨头以这种方式被敲下, 曹爽心中稍定。
他再次看向其他人,言辞愈发恳切:“过审的难关已然过去。剩下的风险,其实不大。这部电影的意义,超越商业回报。我不强求大家重仓,只希望我们能够合力,把它推向世界。
既是拓宽华语电影的边界,也是…免得日后有人因为今天的错过,而后悔,甚至做出不理智的事情。建设难,破坏易的道理,各位都懂。”
他这番话,软中带硬,既点明了项目的属性,又隐晦地警告了日后眼红拆台的可能。
韩三坪适时一锤定音:“中影投1000万,占20%。既是看好这个剧本,也是为了推一把我们自己的现实主义创作。这不仅仅是一个项目。”他的目光变得深沉,“它应该是一面镜子,照一照我们身边的世界。”
在韩三坪的威望和曹爽的“劝说”下,局面终于松动。
光纤王常田权衡再三,最终认领了8%(400万)。他看重的并非项目本身,而是与曹爽、韩三坪这个铁三角的长期联盟关系,这笔投资,更像是一笔维护核心关系的“战略保证金”。
英煌霍文希思索片刻,也投了8%(400万)。她赌的是曹爽这个人,以及他背后所代表的内地电影多元化的未来。这笔钱,是下注在“人”身上的风险投资。
伯纳余东和万达李尧汉对视一眼,最终各自认领了4.5%(各225万)。他们更多是给韩三坪面子,用这点有限的资金,表明自己并未离场,维持着基本盘的关系。在风云变幻的圈子里,不缺席,有时比赚钱更重要。
最终,《我不是药神》的投资份额尘埃落定。
当各位大佬都在为规避了风险而暗自松了口气时,却没意识到,他们亲手将最大的宝藏拱手相让。
凭借这份“共识”,曹爽的汉家文化兵不血刃,将整整50%的份额收入囊中——这不仅是股权的胜利,更是认知的碾压。
会议彻底结束,大佬们各自离去。
坐上回公司的车,曹爽脸上没有半分得意,只有一片沉静的决然。
《前任》是共享的盛宴,是维持当下局面的基石。
而《我不是药神》,才是他真正为未来埋下的种子。
众人因恐惧而退缩,却将最肥沃的土壤拱手相让。
他摇下车窗,让晚风吹入。
种子已经播下,接下来就让它穿透泥土,迎向风雨和阳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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