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囚鸟与惊雷
瑞王落水昏迷,皇后心腹暴毙,证人坠马身亡。短短几日,三条与刺杀案密切相关的线索,如同被无形利刃齐根斩断。血腥的断尾求生,带着赤裸裸的警告与挑衅,让整个南巡行宫笼罩在一片山雨欲来的死寂之中。
林微被“保护”在重重守卫的院落里,成了名副其实的囚鸟。每日所见,除了春桃、钱嬷嬷及少数几个经过反复筛查、几乎不与外界接触的宫人,便只有窗外那一方被高墙切割的天空,和偶尔飞过的、不知名的鸟雀。皇帝再未踏足,甚至连苏公公都来得少了,仿佛将她彻底隔绝在这场风暴之外。
起初的惊悸过后,林微反而渐渐冷静下来。这种极致的隔绝,固然是一种变相的囚禁,但何尝不是皇帝在当下能给予她的、最极致的保护?他将她置于绝对的真空,让所有明枪暗箭暂时无法近身。
她不能坐以待毙。
刺杀案的线索虽断,但皇后与瑞王(若真与他有关)如此激烈反应,恰恰说明他们已被逼到墙角,也暴露了更多破绽。那方“旧帕”的威胁犹在,提醒着她,对方对她的了解,可能比预想的更深。原主林微,一个从八品小官之女,入宫前在苏州老家,究竟经历过什么?是否有什么把柄,落入了他人之手?
“钱嬷嬷,”林微将一方素帕铺在案上,拿起画笔,“将我入宫前,苏州林家,以及我母亲娘家所有可能查到的亲戚、故旧、乃至有过交往的人,无论亲疏,无论现状,尽你所能,列一份详细的单子。尤其是……可能与京城,特别是与柳家或瑞王府,有过任何间接或直接关联的人。”
钱嬷嬷神色一凛:“娘娘是怀疑……”
“不是怀疑,是必须防患于未然。”林微笔尖蘸墨,在帕子上勾勒出几道遒劲的梅枝,“对方既能拿出我旧日的绣品,必是对我过往有所探查。我们需得知道,他们可能知道什么,又可能利用什么。”
“老奴明白,这就去办。”钱嬷嬷躬身退下,她如今虽不能自由出入,但凭借早年积攒的人脉和暗中发展的眼线,传递些不涉及核心机密的消息,尚有渠道。
林微又唤来春桃:“我记得,当初从听竹轩迁往揽月轩时,一些旧物并未全部带走,尤其是些早年的绣活和字纸,可是都妥善收着了?”
春桃点头:“都收在揽月轩后头的库房里,上了锁,钥匙在奴婢和钱嬷嬷各管一把。来南巡前,奴婢还特意检查过,封条完好。”
“好。”林微略松一口气。那些旧物或许无关紧要,但此刻任何与原主相关的痕迹,都可能成为对方攻击的武器。她必须确保自己手中的“旧物”安全无虞。
做完这些安排,林微每日的生活变得极其规律。上午临帖看书,下午刺绣或打棋谱,傍晚则在有限的小院内散步片刻。她刻意保持着外表的平静,甚至比以往更加沉静。她知道,无数双眼睛正通过看守的侍卫、送饭的宫人,窥探着她的反应。任何一丝慌乱、怨怼或不安,都可能被解读为心虚或恐惧,成为攻击她的口实。
宇文玺虽未露面,但她的衣食用度依旧是最好的,每日的安神汤药也照常送来。只是送药来的,从苏公公换成了一个陌生的、面容冷肃的中年太监,一言不发,盯着她喝完便走。
这日,林微正在绣一幅简单的兰草图,院外忽然传来一阵不同寻常的喧哗与急促的脚步声,隐隐夹杂着甲胄碰撞与喝令之声。声音似乎从行宫前朝方向传来,持续了约莫一刻钟才渐渐平息。
春桃有些不安地望向门外。钱嬷嬷则快步走进来,低声道:“娘娘,方才御前侍卫调动频繁,似有大队人马出了行宫,方向……像是往扬州府衙和大牢那边去了。”
林微手中针线一顿。皇帝终于要动手了?在关键证人接连“意外”死亡后,他选择不再暗中调查,而是明面抓人?
果然,傍晚时分,苏公公来了。他面色疲惫,眼底带着血丝,但神色间却有种如释重负的肃杀。
“给婕妤娘娘请安。”苏公公行礼,语气比往日多了几分真正的恭敬,“皇上口谕:刺客一案,已有眉目。幕后主使及江南相关涉案官员,大部已落网。行宫安保已重新肃清,娘娘可安心了。”
短短几句话,信息量却极大。大部已落网?那就是还有漏网之鱼。幕后主使……他并未明言是谁。
“有劳苏公公告知。”林微神色平静,“皇上……可还安好?”
苏公公看了她一眼,道:“皇上安好,只是连日劳心,有些疲惫。皇上让奴才转告娘娘,风波将息,不日将启程返京。请娘娘稍安勿躁。”
返京……林微心念电转。江南之事并未彻底了结,皇帝却选择此时返京,是迫于朝局压力?还是京城有更大的变故需要他回去坐镇?
“臣妾明白了。”她点点头,并未多问。
苏公公又道:“皇上还说,让娘娘准备一下,两日后启程。另外……”他顿了顿,从袖中取出一个细长的锦盒,“皇上赐下此物,给娘娘压惊。”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