惠妃不敢擅自做主,立刻派人密报林微。
林微接到消息,沉思片刻。这显然是德妃的最后一搏,或者说,是谈判、是威胁。她选择“病倒”,一来可以借就医之名暂时松动看守,二来以“皇子安危”为饵,逼自己前去见面。去,必有风险,可能是陷阱,可能是挟持,也可能是更阴毒的算计。不去,她便可以散布“昭贵妃见死不救、心中有鬼”的言论,甚至可能真的铤而走险,做出危害霁儿之事。
“告诉惠妃姐姐,本宫去。”林微做出了决定,“但请姐姐和孙太医同去,另外,调一队可靠的侍卫,暗中围住延禧宫前殿,听我信号。殿内,只许德妃两名贴身宫女在旁,其他人一律退出殿外。本宫倒要看看,她还有什么伎俩。”
未时三刻,林微乘轿来到延禧宫。惠妃与孙太医已在殿外等候。殿外围着惠妃调来的嬷嬷和太监,看似寻常,实则戒备森严。
林微步入前殿。殿内光线有些昏暗,弥漫着浓重的药味。德妃半躺在榻上,脸色苍白如纸,嘴唇却异常鲜红,眼神涣散中透着一股疯狂的光芒。两名贴身宫女跪在榻边,瑟瑟发抖。
“昭贵妃……你终于来了。”德妃声音嘶哑,带着古怪的笑意。
“听闻德妃姐姐突发急症,本宫特来探望。”林微在离榻几步远的地方站定,神色平静,“姐姐有何紧要之言,现在可以说了。”
德妃盯着她,眼神像淬了毒的钩子:“紧要之言?呵呵……林微,你以为你赢了?扳倒了华氏,现在又来动我?你以为皇上真的信你?宠你?他不过是利用你,来除掉我们这些碍眼的钉子罢了!等我们都没了,你以为你的下场会好?”
“姐姐病糊涂了,尽说些胡话。”林微不为所动,“若姐姐只是想说这些,那本宫便不打扰姐姐休养了。”
“休养?”德妃忽然激动起来,挣扎着想坐起,“我都快死了,还休养什么!林微,我告诉你,我活不成,你也别想好过!你不是最在乎你那宝贝儿子吗?你以为把他护在永寿宫就安全了?这宫里想让他死的人,多了去了!华氏是明枪,还有暗箭呢!你知道贤妃为什么一直那么安静吗?因为她才是最聪明、最狠的那个!她早就……”
她的话戛然而止,像是被什么东西掐住了喉咙,眼睛猛地瞪大,露出极致的恐惧,手指颤抖地指向林微身后某个方向。
林微心头一凛,猛地回头,却只看到殿内摇曳的烛影和紧闭的门窗。惠妃和孙太医在门口,并未进来。
“她……她来了……”德妃的声音变得尖锐而破碎,整个人蜷缩起来,仿佛看到了什么极其可怕的东西,“不……不是我……药是她给的……猫也是她教的……罐子……罐子里的东西……是她说……要留给最合适的时机……啊——!”
她突然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双手死死掐住自己的脖子,面色由白转青,眼珠凸出,喉咙里发出“嗬嗬”的怪响。
“太医!”惠妃惊呼。
孙太医一个箭步冲上前,用力掰开德妃的手,却发现她牙关紧咬,嘴角已渗出带着异味的白沫,瞳孔开始扩散。
“是剧毒!发作了!”孙太医脸色大变,急忙施针,又取出解毒丸想塞入她口中,却已来不及。德妃的身体剧烈抽搐了几下,猛地一僵,随即瘫软下去,眼中最后的光彩彻底熄灭,只余下无边的恐惧和……一丝诡异的解脱。
死了。
就在林微面前,话未说完,中毒暴毙。
殿内死一般寂静。两名贴身宫女吓得瘫倒在地,屎尿齐流。惠妃也惊呆了。
林微站在原地,看着德妃狰狞的死状,心脏狂跳,一股寒意从脚底直冲头顶。毒是早就下的?还是刚才有人趁乱下手?她说的“她”是谁?贤妃?还是……另有其人?药是“她”给的?驯猫之法是“她”教的?那些黑罐子里的东西,是“她”说要留给最合适的时机?
最合适的时机……是什么时候?对付谁?
“封锁现场!所有人不许离开!”林微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厉声下令,“孙太医,立刻查验德妃所中之毒!惠妃姐姐,麻烦你立刻派人禀报皇上和太后!延禧宫所有人,全部看管起来,逐一讯问!尤其是这两个宫女!”
她的目光落在那两个吓傻的宫女身上,声音冰冷如铁:“说!德妃今日吃过什么,喝过什么,见过什么人?若有半句虚言,立刻杖毙!”
其中一个宫女两眼一翻,晕了过去。另一个年纪稍长的,抖得如同风中落叶,涕泪横流,语无伦次:“娘娘饶命……奴婢不知道……娘娘早上只用了半碗清粥……后来……后来喝了周嬷嬷端来的安神汤……然后就说心口疼……再后来……就……”
周嬷嬷?德妃的贴身嬷嬷!
“周嬷嬷人呢?”林微急问。
惠妃脸色难看:“周嬷嬷……一个时辰前,说去尚宫局领德妃这个月的份例胭脂,至今未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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