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站起身,走向殿外祭坛。众人跟随。
祭坛高三丈,共九级台阶,象征九五之尊。坛上设香案,供奉天地牌位。钦天监监正已候在坛下,见太后驾临,连忙跪拜。
“吉时将至,请太后登坛主祭。”监正高声道。
太后颔首,正要迈步,林微忽然开口:“太后且慢。”
所有人目光齐刷刷看向她。
“按祖制,祭天乃天子之礼。”林微声音清亮,在寂静的广场上回荡,“太后虽尊,终究是女眷,代行祭天之礼,恐有不妥。”
太后脚步一顿,缓缓转身,眼中寒光乍现:“皇贵妃这是在质疑哀家?”
“臣妾不敢。”林微垂首,语气却依旧坚定,“只是祖宗规矩不可废。皇上虽南巡在外,但祭天大事,当由宗室亲王代行,或是……等皇上回銮再行不迟。”
“皇上回銮?”太后冷笑一声,“江南路远,归期未定。而天时不等人,今日乃是百年难遇的吉日,错过今日,恐对国运不利。皇贵妃难道要为一己之见,误了国家大事?”
这话已是在扣大帽子。林微却不惧,抬眼直视太后:“太后所言极是。只是……臣妾斗胆问一句:太后今日祭天,是为皇上祈福,还是……另有所图?”
“放肆!”容嬷嬷厉声喝道,“皇贵妃怎敢对太后如此说话!”
“容嬷嬷,”林微看向她,目光如刀,“你一个奴才,也敢在本宫面前大呼小叫?看来太后身边的人是该好生管教了。”
容嬷嬷脸色一白,不敢再言。
太后盯着林微,忽然笑了:“好,好一个皇贵妃。哀家倒要看看,今日谁能拦得住这祭天大典!”
她转身,继续走向祭坛。两侧侍卫上前一步,手按刀柄,虎视眈眈。
林微知道,硬拦是拦不住了。她深吸一口气,高声道:“太后既执意祭天,臣妾不敢阻拦。只是……祭天之前,臣妾有一事不明,想请教太后。”
太后已走到祭坛第三级台阶,闻言停下脚步,却不回头:“何事?”
“臣妾近日翻阅旧档,发现八年前,德妃所出皇子夭折一事,颇有蹊跷。”林微声音不高,却字字清晰,“当时负责接生的稳婆三人,两人‘意外’身亡,一人‘疯癫’出宫。而德妃宫中管事嬷嬷周喜家的,也在事发后‘病故’。太后可还记得此事?”
广场上死一般寂静。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连风声都似乎停了。
太后缓缓转过身,脸上毫无表情:“陈年旧事,提它作甚?”
“若是寻常夭折,自然是陈年旧事。”林微从袖中取出一本手札,“可德妃临终前,留下这本手札,上面记载了一些……令人震惊的内容。”
她翻开手札,朗声念道:“‘腊月十八,崔嬷嬷送来点心,说是太后赏赐。妾身感激涕零,却不知点心有毒。当夜腹痛如绞,太医说是误食寒凉之物……’”
“住口!”太后厉声打断,“德妃疯癫多年,所言岂可尽信?皇贵妃拿一本疯子的手札来污蔑哀家,是何居心?”
“是不是污蔑,太后心里清楚。”林微收起手札,又取出几页纸,“这是当年太医院的脉案抄本。德妃皇子夭折那日,脉象记载是‘突发惊厥,窒息而亡’。可孙稳婆的女儿却说,她母亲临终前清醒了片刻,说……那孩子是被捂死的。”
“一派胡言!”太后脸色铁青,“皇贵妃,你今日是铁了心要搅乱这祭天大典了?”
“臣妾不敢。”林微直视着她,“臣妾只是觉得,有些事,该让天下人知道。比如……八年前皇子的死,比如……贤妃案的真相,比如……近日永寿宫屡遭袭击,和妃险些流产……”
她每说一句,太后的脸色就白一分。周围妃嫔命妇更是吓得瑟瑟发抖,恨不得立刻消失。
“够了!”太后终于失控,厉声道,“来人!皇贵妃妖言惑众,扰乱祭典,给哀家拿下!”
两侧侍卫应声上前。就在这时,惠贵妃忽然站出来,挡在林微身前:“谁敢!”
她身后,景仁宫的护卫也拔刀相向。双方剑拔弩张,一触即发。
“惠贵妃,你也要反?”太后死死盯着她。
“臣妾不敢。”惠贵妃声音颤抖,却依旧挺直脊背,“臣妾只是觉得……皇贵妃所言,不无道理。有些事,是该查个清楚。”
“好,好得很。”太后气极反笑,“看来你们是串通好了,要逼宫造反了!”
“造反的是谁,太后心里清楚。”林微冷冷道,“调京营兵马入宫,控制宫禁,私自祭天……这些,哪一件不是死罪?”
她顿了顿,声音陡然提高:“太后今日若执意祭天,便是承认有不臣之心!届时,天下人如何看?史书如何写?崔家……又当如何自处?”
最后这句话,像一把重锤,狠狠砸在太后心上。她身形一晃,几乎站立不稳。容嬷嬷急忙扶住她。
就在这时,宫门外忽然传来一阵喧哗。紧接着,一个太监连滚爬爬地冲进来,声音凄厉:“太后!太后!不好了!皇上……皇上回銮了!已到宫门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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