告假回乡?又是这么巧?皇帝心中冷笑。这分明是畏罪潜逃。
“发海捕文书,全国通缉。”皇帝冷声道,“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是!”
李成儒退下后,皇帝独自坐在殿中,陷入沉思。陈锋的旧部,京营的人,盗走火油,在乾清宫纵火……这一切都说明,崔家的势力,已经渗透到了军队。
这比后宫争斗更可怕。若军队不稳,江山危矣。
正思虑间,外间传来通报:“皇贵妃娘娘求见。”
林微来了。皇帝收敛心神:“让她进来。”
林微走进来,手里提着一个食盒。她今日穿了件淡青色的宫装,未施粉黛,眉眼间带着疲惫,但眼神依旧清澈。
“臣妾参见皇上。”
“免礼。”皇帝看着她,“怎么来了?”
“臣妾炖了参汤,给皇上送来。”林微打开食盒,端出一碗汤,“皇上昨夜一宿未眠,该补补身子。”
皇帝看着她将汤碗放在案上,热气袅袅,带着参香。他心中涌起一股暖流,但很快又被理智压了下去。
“你身子才好,不该操劳这些。”他道。
“臣妾不累。”林微垂眸,“皇上……赵德安招了吗?”
皇帝摇头:“他只认了自己的罪,不肯供出同党。”
林微沉默片刻,轻声道:“皇上可记得,春桃信上说,那人手背有弯月形疤痕?”
“记得。”
“臣妾今早……去看了惠贵妃。”林微抬起头,“她手上的疤,臣妾仔细看过了。确实是月季花刺伤留下的,疤痕很新,最多三个月。但春桃信上说的‘弯月形’,惠贵妃的疤……更像一片柳叶。”
柳叶?皇帝蹙眉:“什么意思?”
“弯月是两头尖,中间弧。”林微比划着,“柳叶是一头尖,一头圆。臣妾问过太医,月季花刺伤的疤,大多是点状或短线状,很少能形成完整的弯月形。”
皇帝眼神一凛:“你是说……惠贵妃的疤,不是春桃看到的那道?”
“臣妾不敢断定。”林微道,“但臣妾想起一件事……三个月前,惠贵妃受伤时,是孙太医诊治的。臣妾今早特意问了孙太医,他说,惠贵妃手上的伤确实不轻,但位置在虎口附近,不在手背。”
虎口?那就不对了。春桃说的是手背。
“还有,”林微继续道,“臣妾让冯三娘去查了宫中所有宫女太监的记档。发现……坤宁宫有一个老嬷嬷,右手手背有一道陈年旧疤,正是弯月形。”
坤宁宫?皇后的人?
皇帝猛地站起身:“那个嬷嬷现在何处?”
“还在坤宁宫。”林微低声道,“但臣妾让人去问时,彩月说,那个嬷嬷三日前告老出宫了。”
三日前?又是三日前!那时赵德安刚失踪,乾清宫还没起火。
太巧了。
“那个嬷嬷叫什么?跟了皇后多少年?”
“姓周,宫里人都叫她周嬷嬷。”林微道,“跟了皇后……二十三年了。”
二十三年。那是在皇帝登基之前就在皇后身边伺候的老人了。
皇帝坐回椅子上,手指轻叩桌面。周嬷嬷,皇后身边的老人,手背有弯月形疤痕,三日前突然出宫……这一切,都指向一个可能。
但皇后……皇后已经病了很久,久到几乎被人遗忘。她会是与赵德安勾结的人吗?她图什么?
“皇上,”林微轻声道,“臣妾还查到一件事……周嬷嬷出宫前,曾去过一趟太医署,取了一些药。”
“什么药?”
“安神药。”林微顿了顿,“但臣妾让孙太医查了方子,发现里面多了一味‘曼陀罗’。”
曼陀罗!皇帝瞳孔骤缩。那是剧毒之物,少量可致幻,大量可致命。太医署严控此药,没有太医令的手令,根本拿不到。
“谁给的手令?”
“太医令说……是皇后娘娘的懿旨。”林微道,“皇后娘娘说自己夜不能寐,需要此药安神。”
皇后要曼陀罗?一个久病之人,需要如此猛烈的药?
“还有,”林微的声音更低了,“周嬷嬷出宫那日,守门的侍卫说,她提着一个很大的包袱,看起来沉甸甸的。侍卫要检查,她说是皇后赏赐的旧物,侍卫就没敢细查。”
大包袱,沉甸甸的……里面会是什么?金银细软?还是……其他东西?
“朕知道了。”皇帝缓缓道,“你做得很好。”
林微看着他:“皇上……打算如何处置?”
皇帝没有回答。他端起参汤,喝了一口,温度刚好,不烫不凉。他看向林微,眼中有着复杂的情绪:“林微,若有一天,你发现你信任的人背叛了你,你会怎么做?”
林微一怔,随即明白他问的是什么。她沉默许久,才轻声道:“臣妾……会很难过。但臣妾知道,该断则断。”
“该断则断……”皇帝喃喃重复,“是啊,该断则断。可是林微,有些关系,不是想断就能断的。”
他说的是皇后。皇后是他的发妻,是正宫,是与他共过患难的人。即便感情已淡,即便她可能做了错事,要动她,也不是那么容易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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