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老的劝说恰如一场及时雨,为正找不到台阶下的李幕玄,递去了顺势收手的理由。
他心里门儿清,自己纵有几分本事,终究敌不过王昊的逆生三重,再僵持下去,不过是徒耗心力、徒增尴尬。
见李幕玄紧绷的肩线松了几分,林老立刻上前,抬手作“请”,语气恭敬:“幕玄前辈,院里刚沏了新茶,咱们坐下慢慢说。”
李幕玄微微颔首,抬步往里走,王昊紧随其后。
三人分宾主在石桌旁落座,林老亲自将一盏冒着热气的云雾茶递到李幕玄面前,茶盏外壁凝着的水珠顺着杯身滑落,在石桌上晕开一小片湿痕,像是为这场和解添了丝温润。
李幕玄在纳森岛隐居数十年,年轻一辈鲜少听闻他的名号,可林老这类在岛上扎根多年的长者,却是听着他的传说长大的。
当年李幕玄初登岛时,岛上盘踞着不少欺压华人的异人势力,是他凭着一身硬本事掀起血雨腥风,将那些横行霸道的狠角色一一肃清。
也正因这份护佑,岛上华人始终感念他的恩情,将他的事迹编成故事,代代讲给后辈听。
如今林老主动当和事佬,正是念着这份渊源,不愿两位有本事的人真闹到水火不容的地步。
他端着自己的茶盏,先对李幕玄欠了欠身,语气满是敬重:“幕玄前辈,您当年为咱们华人拼出安身之地的事,我打小就听父亲讲。您和王代表都是有大本事的人,真要是为这点误会伤了和气,传出去反倒让外人看了笑话。”
说罢,他又转向王昊,劝道:“王代表,你年轻气盛有冲劲是好事,可幕玄先生终究是前辈,还曾护过咱们华人的周全,这份敬意,咱们得记在心里。”
王昊闻言点头,坦诚回应:“林老说得对,刚才是我有些冒失了。”李幕玄也没再揪着不放,指尖轻轻碰了碰温热的茶盏,算是默认了这场和解。庭院里剑拔弩张的气氛,终于在林老的调解下渐渐消散。
可李幕玄心里的疑惑还没解开——王昊的逆生三重练得如此扎实,绝非无师自通。
他斟酌片刻,还是开口问道:“王代表,你这逆生三重能修到这般境地,定有明师指点,不知师承何人?”
这话问到了点子上。
王昊清楚,自己与李幕玄同修一脉功法,本就有份旁人不懂的香火情;
再加上爷爷王正华曾是三一门弟子,面对这位三一门的老前辈,他更没理由隐瞒,坦诚道:“我的逆生三重,严格来说是传自我爷爷王正华;不过后来陆瑾前辈也多有指点,帮我勘正了不少运气的偏差。”
“王正华...陆瑾...”
这两个名字刚落地,李幕玄指尖的茶温仿佛瞬间被抽走,只剩下几十年前三一门庭院里的清寒。
他垂着眼,指节无意识地摩挲着茶盏边缘,釉色光滑的杯壁上,竟似映出了当年的光景——那时他还在下院接受考验,跟着洞山先生打基础,拳脚间满是少年人的锐气;
而陆瑾已是左若童门长亲传的得意弟子,性子烈得像团烧得正旺的炭火,看他这“待观察”的外门弟子时,眼神总带着几分审视的锐利,仿佛要将他的心思看穿。
王正华则是师门里最小的师弟,眉眼温顺,总捧着本卷边的功法册跟在他和陆瑾身后,像株怯生生的青竹,说话都带着点软乎乎的调子,连走路都轻手轻脚,生怕打扰了旁人。
他还记得有次左门长让陆瑾指导后辈练吐纳,他仗着天资好,觉得默认的运气路径不够顺畅,便擅自改了几处。
刚一运转气劲,就被陆瑾厉声喝止:“李慕玄!逆生三重讲究‘盈虚有数’,你这般随性乱改,是想走火入魔吗?”
那时他年轻气盛,哪肯服软,当即顶了回去:“路径顺不顺,我自己最清楚,总比墨守成规强!”
两人眼看就要吵起来,王正华突然上前,轻轻拉了拉陆瑾的衣袖,小声劝道:“陆师兄,李大哥许是有自己的想法,不如听听他怎么说?”
转头又看向他,眼神诚恳得让人心软:“李大哥,陆师兄也是怕你出错,左门长说过,咱们练的是同宗功法,该互相帮衬的。”
后来的日子,三人倒也渐渐熟络。
王正华总爱泡些清甜的花草茶,练完功就悄悄塞一盅到他手里——往往是他刚和陆瑾拌完嘴,一肚子火气没处撒,那杯温热的茶入了口,带着淡淡的花草香,躁意竟消了大半。
转头还能看见王正华跑去劝气鼓鼓的陆瑾,声音软乎乎的:“师兄,李大哥其实练得很用心,你看他刚才那个掌式,比上次稳多了,进步可快了。”
还有一回他下山办事,遇上几个挑事的外门弟子,对方人多势众,手里还拿着淬了异能的短刀。
他虽凭着拳脚占了上风,胳膊上却也挨了好几下,伤口渗着血,狼狈得很。
就在他准备硬扛到底时,陆瑾不知从哪儿冒出来,掌风凌厉地将人击退,嘴上却硬邦邦的:“我可不是帮你,只是见不得外人在三一门地界撒野!”说罢,还故意别过脸,不肯看他的狼狈模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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