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人?”
王昊的笑声里裹着冰碴,落在寂静的议事大殿里,格外刺耳。
没人看见他的动作,只有殿柱旁的纳森卫忽然觉得呼吸一滞。
那是种源自灵魂的压迫感,像有片无形的阴影正从殿外神树的方向漫进来,悄无声息地裹住了整座大殿。
是兵字秘。
他垂在桌沿的手看似未动,指节却在暗中微微泛白,将那门秘术催至极致。
下一秒,掌心骤然腾起一股青色气流,不是缓缓散开,而是如蓄满了力的山洪般轰然爆发。
气流卷着殿内浓郁到化不开的神树木气,直冲穹顶的琉璃瓦。“嗡!”
沉闷的颤鸣声里,琉璃瓦的缝隙间迸出细碎的光,整座大殿仿佛都在巨力下摇晃。
殿内众人下意识缩了缩肩膀,连空气都变得粘稠,指尖能清晰触到那股神性威压,像有双无形的手正攥着他们的心脏,连深呼吸都觉得费力。
斯宾塞的额角渗出冷汗,刚想抬手擦拭,却发现那汗珠在触及空气的瞬间,竟凝成了细小的冰晶,“咔嗒”一声落在地上,碎成了渣。
震动是从脚下开始的。
先是木板缝隙里钻出一点翠绿,紧接着,嫩芽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疯长,顺着殿柱缠绕攀爬,不过数息就织成了密不透风的绿网,顶端还绽出了细碎的白色花苞。
那是神树特有的花苞,寻常时候要等上百年才会开一次。
殿外的神树嗡鸣突然变了调。
不再是悠远的回响,而是如九天惊雷般炸响,声波撞在殿门上,震得门板簌簌落灰。
更远处,纳森岛的土地都在轻微震颤。
驻留区的房屋瓦檐下,尘埃像细雨般落下;
窗棂上自发凝结出翠绿的光纹,蜿蜒着爬成神树的形状;
王城那圈千年未修的古老城墙,竟也泛着淡绿,墙砖缝隙里渗出透明的汁液,顺着墙面往下淌,滴在地上就长出了细小的草芽。
“这是……神树的意志?”艾丽娜捂住胸口,体内的魔法能量突然变得异常温顺,连平时最桀骜的风元素,都在她指尖绕着圈,像是在讨好。
她能感觉到,一股磅礴的威势正从议事大殿向外扩散,像一张无形的巨网,把整个纳森岛都罩了进去。
那威势里藏着两种力量。一种是神树千万年沉淀的苍茫,像看尽了世事的老者;另一种是王昊身上的锐利,像刚出鞘的剑,锋芒毕露。
岛上的鸟兽早已匍匐在地,脊背贴紧地面,连呜咽声都不敢发出;
潜伏在密林里的贝希摩斯暗桩更惨,他们最引以为傲的隐匿异能在这威势下形同虚设,气血翻涌得像要炸开,只能蜷缩在树洞里,连呼吸都不敢加重。
生怕稍微动一下,就会被那股威压碾碎。
王昊周身的金光渐渐凝实,成了一层半透明的屏障,上面流转着古老的神树符文,每道符文都泛着淡淡的光晕。
翠绿的藤蔓从四面八方涌来,不再是简单地缠绕他的手臂,而是在他身后叠起了一道数十米高的神树虚影。
枝干像盘龙般苍劲,叶片泛着琉璃似的金光,连叶脉都清晰可见。
他就站在虚影的正下方,身形不算高大,却像被整个神树托举着,周身的威势如海啸般层层叠加。
殿内的烛火早已没了往日的跳动,只剩一点微弱的火星,连火焰的形状都自发扭曲,慢慢变成了神树的轮廓。
纳森王的脸色早已惨白如纸。
她踉跄着后退,后背重重撞在殿柱上,疼得她倒抽一口冷气。
可下一秒,她又愣住了。那些缠绕在柱上的藤蔓,竟自动避开了她的身体,像是在刻意排斥。
她慌忙调动体内残存的神树连接,想借神树的力量抗衡,却发现那股威势像一道天堑,横在她与神树之间,别说调动力量,连一丝炁都引不出来。
喉间涌上腥甜的血气,她捂住嘴,指缝里渗出了血丝。
“纳森岛的规矩,”王昊的声音没刻意拔高,却穿透了神树的嗡鸣,清晰地落在每个人的耳中,甚至直接回荡在他们的识海里,“是神树择主,而非主择神树。”
话音刚落,他身后的神树虚影骤然爆发出刺眼的强光。
一道金色的光柱从虚影顶端冲天而起,冲破大殿的穹顶,直插云霄。
在高空炸开的瞬间,凝结成了一个巨大的神树印记,悬浮在纳森岛的上空,金光像瀑布般洒下来,覆盖了整座岛屿。
南部的神树本体最先有了反应。
枝叶剧烈地摇曳着,落下漫天的翠绿光点,那些光点触到地面,就立刻长出了新的幼苗;
北部的驻留区里,各国异能者纷纷抬头,眼中满是震撼。他们能感觉到,体内的异能在金光的滋养下,竟在微微提升,连一些常年没突破的瓶颈,都有了松动的迹象;
西部的纳森卫营地,士兵们不约而同地单膝跪地,对着光柱的方向俯首,甲胄碰撞的声音整齐划一,那是源自灵魂的敬畏,是对神树认可的新主宰的臣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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