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或者说，这位古装帅哥，对于林凡的话似乎理解得有些困难。他环顾了一下四周，看着远处高耸的、亮着零星灯火的水泥森林，眼神中的茫然更深了，随即转化为一种林凡无法理解的震惊与……嫌恶？
“剧组？哼……”他冷哼一声，似乎想挣扎着站起来，但身体刚一动，便是一阵剧烈的摇晃，不得不重新靠回灯柱上，脸色似乎更白了几分。他抬手似乎想凝聚什么，但指尖空空如也，只有一丝微弱的气流扰动。
林凡清楚地看到，他眼中闪过一丝极快的、不敢置信的愕然，以及深切的屈辱。
“若非天道有变，法则更易，致使本座法力全失，神魂受创……”他话语中带着一种咬牙切齿的味道，但虚弱让他的狠话听起来没什么威慑力，“区区凡铁，焉能近身？尔等……”
话还没说完，一阵极其不合时宜的、“咕噜噜”的声音，从他腹部清晰地传了出来。
场面一度十分尴尬。
那足以冻裂金石的眼神，瞬间凝固，然后出现了一丝裂痕。
林凡：“……”
古装帅哥：“……”
四目相对，空气仿佛都安静了。
林凡看着对方那副明明饿得要死却还要强撑着一身傲骨的模样，不知怎的，刚才那点害怕突然就烟消云散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荒谬绝伦的滑稽感。
他忍着笑，从随身携带的、印着公司logo的廉价双肩包里，摸索出一块今天下午公司茶歇时没吃完，准备带回来当夜餐的独立包装小面包，递了过去。
“喏，先吃点东西垫垫吧。”
那人的目光落在那个花花绿绿的小面包包装上，眼神里充满了审视、警惕，以及……一丝难以掩饰的好奇。他并没有接。
林凡叹了口气，干脆自己撕开包装，把里面松软的面包掰了一小块，当着对方的面塞进自己嘴里，含糊道：“看，没毒。就是普通的面包。”
看到林凡吃下去没事，又或许是饥饿终于战胜了尊严和警惕，他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伸出了手。那手指修长白皙，骨节分明，像是艺术品，只是接过面包的动作略显僵硬笨拙。
他学着林凡的样子，将那一小块面包放入口中。
然后，林凡亲眼目睹了什么叫“瞳孔地震”。
那双古井无波的眼睛，在舌尖接触到甜软的面包体时，猛地睁大了一瞬。虽然他的表情管理极其到位，迅速恢复了面无表情，但林凡还是捕捉到了他喉结快速的滚动，以及眼神中一闪而过的、名为“真香”的光芒。
他吃得很快，但姿态并不粗鲁，甚至可以说带着一种残存的、刻在骨子里的优雅。只是那速度，暴露了他此刻真实的生理需求。
吃完一小块，他的目光不由自主地飘向了林凡手里剩下的那个面包。
林凡心里觉得又好气又好笑，把剩下的面包整个递给他：“慢点吃，别噎着。”
这一次，他没有再犹豫，接过去，三下五除二就解决了战斗，连一点面包屑都没剩下。
吃完后，他似乎恢复了一点力气，再次看向林凡时，眼神虽然依旧没什么温度，但那股子纯粹的漠然和敌意，似乎减弱了微不可查的一丝。
“此物……尚可。”他评价道，语气勉强。
林凡差点笑出声。还“尚可”，刚才不知道是谁吃得像饿死鬼投胎。
“我说，大哥，”林凡蹲下身，尽量让自己显得平易近人一些，“你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失忆了？还是跟剧组走散了？你住哪儿？我帮你打个车？”
对方沉默了片刻，似乎在消化林凡的话，也似乎在权衡。最终，他抬起眼，那双深邃的眸子直视着林凡，带着一种林凡无法理解的探究。
“本座……不知。”他回答得倒是干脆，“醒来便在此处，神念受阻，仙元沉寂，与此界……格格不入。”
他顿了顿，目光在林凡身上停留了片刻，似乎在确认什么，补充道：“唯汝身上，气息……略有不同。”
林凡被他看得心里发毛。“不同？什么不同？我三天没洗澡的汗味儿？”
对方没有回答他的调侃，只是微微蹙着眉，仿佛在思考一个极其复杂的问题。
夜风更凉了。林凡看着这个穿着单薄古装、来历不明、说话古怪、却莫名有种让人无法丢下不管的气场的家伙，内心陷入了天人交战。
把他扔在这儿？且不说这年头人心叵测，万一真是个有精神疾病的走失人员，这大晚上的出点什么事，自己良心也过不去。报警？警察来了怎么解释？说捡到一个自称“本座”、可能是从修仙片场穿越来的帅哥？
带回家？
这个念头一冒出来，林凡自己都吓了一跳。开什么玩笑！自己那屁大点的地方，多个大活人怎么住？而且这可是个陌生人！万一……
他的目光再次对上那双眼睛。此刻，那眼底深处除了虚弱和强撑的骄傲，似乎还隐藏着一丝极淡的、属于落难者的茫然无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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