静室无风,香炉中一缕宁神香悠悠盘旋。林凡盘坐蒲团,心神却未完全沉入修炼,而是分出一缕,如同最灵巧的探针,反复“触摸”着丹田气海中央那颗温润的混沌珠,以及珠内深处那一点时隐时现、倔强闪烁的“星火”。
自那夜星火初现,已过去七日。林凡每日修炼之余,大半心神都用在研究这奇异的星火上。他尝试过用自身精纯灵力温养,星火无动于衷;尝试过引动混沌珠本身的混沌气息冲刷,星火依旧如风中残烛,明灭不定;唯独当他引导那些经过混沌珠初步炼化、褪去众生杂念的精纯信仰之力靠近时,那点星火会微微一亮,闪烁频率似乎加快一丝,传递出一丝微不可查的“愉悦”。
这发现让林凡惊疑更甚。信仰之力,或者说众生愿力,与这混沌珠内部自发孕育的星火,竟存在某种特殊的“亲和”?这星火究竟是什么?是信仰之力催化出的某种“神性”雏形?还是混沌珠吸收庞大愿力后,产生的某种未知“变异”?
他想起那日露台上,混沌珠首次自主吸收愿力时的贪婪“渴望”。这珠子,似乎对信仰之力有着超乎寻常的“偏爱”。
思绪不由得飘散开,掠过这段时间亲眼目睹、亲身体会的种种无上伟力。
通天教主那斩断山岳、清洗万魔的一剑。极致锋锐,纯粹毁灭,斩断一切阻碍,连空间与规则都在剑锋下哀鸣。那是“斩”之规则的极致体现。
女娲娘娘洒落寰宇的造化生机。温暖慈悲,滋养万物,逆转创伤,净化污秽。那是“生”之规则的无上妙用。
共工祖巫掀起的灭世狂涛,撼动大地的无匹蛮力。霸道绝伦,以力破巧,一力降十会。那是“力”之规则的狂暴宣泄。
还有太上老君,看似出手不多,但那一句“定”、“溯”,言出法随,拨动时空,炼化万物于无形。那是近乎“道”的规则掌控,阴阳流转,万象归宗。
这些力量,表现形式天差地别,或凌厉,或温柔,或狂暴,或超然。但其本质,似乎都触及了某种……更底层的东西。
林凡睁开眼,眼中带着思索。他起身,走出静室,再次来到那片幽静的竹林。太上老君依旧坐在青石上,仿佛从未离开,气息与竹林、与天地融为一体。
“老师。”林凡行礼,在对面坐下。
老君缓缓睁眼,目光澄澈:“心念浮动,所惑为何?”
林凡没有直接询问星火之事,那牵扯混沌珠根本,尚需谨慎。他问出了盘旋心中许久的另一个困惑:
“学生近日观诸位老师施展神通,心生疑惑,特来请教。”他斟酌词句,“通天老师之剑,斩断万法;女娲老师之生机,滋养众生;共工老师之力,撼动乾坤;您的太极之道,执掌阴阳时空……这些力量,表现形式迥异,威能各有侧重,看似南辕北辙。”
他顿了顿,看向太上老君,目光认真:
“它们的本质,是否相通?是否源自同一处?若有,那共同的源头……又是什么?”
这是对力量本源的追问,超越具体招式、功法,直指大道核心。
太上老君静静听着,脸上无悲无喜。待林凡说完,他并未立刻回答,而是轻轻抬起手中拂尘,对着面前空地虚虚一扫。
无声无息间,那片空地上光影变幻。
左侧,一点寒芒乍现,随即膨胀,化作一道开天辟地般的凌厉剑光虚影,斩破虚空,正是通天剑意。
右侧,一团温润绿意萌发,蔓延成浩瀚生机光雨,滋养万物,乃女娲造化之气。
前方,一股蛮荒血气冲天而起,凝聚成顶天立地的巨人虚影,挥拳撼动星辰,是共工祖巫之力。
后方,阴阳二气流转,化作一副缓缓旋转的太极图虚影,定住地水火风,包罗万象,为老君自身之道。
四种截然不同的力量虚影,在竹林空地上交相辉映,互不干扰,却都散发着令人心悸的法则波动。
太上老君这才开口,声音平和,却字字珠玑,直指大道:
“万法归宗,殊途同归。”
他拂尘指向那凌厉剑光:“此剑,阐释‘断’与‘破’之规则。”
指向生机光雨:“此雨,阐释‘生’与‘养’之规则。”
指向蛮荒巨人:“此力,阐释‘动’与‘震’之规则。”
最后指向太极图:“此图,阐释‘衡’与‘变’之规则。”
“天地万物,宇宙洪荒,其运行、其生灭、其变化,皆依规则而行。”老君目光深邃,看向林凡,“所谓神通法力,无论外在表现为何,其本质,皆是对某一领域、或某些‘规则’的感知、理解、阐释,进而加以运用。”
“规则领悟越深,阐释越接近本质,运用便越显玄妙,威能自也越大。”
他顿了顿,拂尘再挥,四道虚影缓缓淡化、消失。
“故而,通天之剑,女娲之生,共工之力,老道之太极,看似不同,实则本源相通——皆是对构成这方天地、乃至更广袤虚空之‘规则’的不同阐释与运用。阐释角度不同,运用方式各异,便呈现出万千气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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