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熹微,驱散了昨夜残留的硝烟气息,却带不走傅玖瑶眉宇间那抹历经淬炼的沉静与威严。她立于府邸主院的屋檐之下,一只灰羽信鸽扑棱着翅膀,精准地落在青瓦之上。她伸出手,熟稔地取下鸽腿上的细小铜环,指尖微动,展开内藏的密报。目光扫过,确认所有昨夜擒获的俘虏已秘密押入地牢,关键证据链完整无缺,一切尽在掌控。
她轻轻吁出一口气,并非放松,而是将外部战场上的杀伐果断,内化为回归府邸的凛然气场。抬手,理了理并未沾染尘埃的衣襟,那上面用金丝绣着的繁复缠枝纹路,在渐亮的晨光中流转着暗敛却不容忽视的光华。她不再是那个只能隐于暗处、凭一己之力复仇的孤女,而是手握铁证、奉父命肃清家宅、携大胜之势归来的嫡长女。
脚步抬起,她未走女眷惯常通行的侧门,而是径直踏向了府邸威严的正门。守门家丁见她走来,触及她那平静无波却深邃如渊的眼神,竟不由自主地屏住呼吸,慌忙躬身退让,无人敢抬头直视。
穿过庭院,步入前厅。她的脚步落地无声,却仿佛每一步都踏在厅内侍立仆从的心尖上。众人纷纷垂首避让,厅内鸦雀无声。她行至主位前,并未坐下,只是静静伫立,身姿挺拔如青松。目光扫过空旷的主位,声音清晰平稳地响起,不大,却带着金石般的质感,回荡在寂静的厅堂:
“父亲可在?我有要事禀报。”
话音刚落,偏廊处转出一抹倩影。傅明珠身着藕荷色百褶裙衫,妆容描绘得一丝不苟,莲步轻移,面上堆起恰到好处的温婉笑容,迎上前来:“姐姐回来了,这一夜辛苦。”
她话语恭顺,眸光却在低垂的瞬间急速闪烁,藏在宽大袖中的手指死死掐入掌心,带来一阵尖锐的刺痛。她在这府中,凭借母亲胡丽萍的余荫和自己的玲珑手段,向来被众人捧在心尖,何曾见过傅玖瑶如此强势、如此光芒夺目地归来?更让她心惊的是,父亲昨夜竟亲自去了那混乱的现场,显见对傅玖瑶的信任与倚重已非往日可比。一股混杂着嫉妒、不甘与恐慌的火焰,在她心底猛地窜起。
傅玖瑶淡淡地瞥了她一眼,并未接话,那目光仿佛能穿透一切伪装,让傅明珠心底一寒。
回到自己精心布置的院落,傅明珠脸上的温顺瞬间剥落,换上的是扭曲的怨愤。她挥退寻常侍婢,只留下心腹丫鬟翠柳。
“去,”她压低声音,语气急促,“想办法去厨房打听她近日的饮食偏好,找个由头。然后……”她眼中闪过阴毒,“编些‘深夜外出’、‘举止怪异’、‘身上总带着奇怪药味’的话头,不必太过,先在浆洗房、灶下那些嘴碎的婆子间传一传。”
她打定主意,要从最细微处着手,用“行为不合闺训”这把软刀子,慢慢割裂傅玖瑶刚刚树立起的威信根基。
傅玖瑶并未在归府的短暂喧嚣后歇息。回到自己的房间,屏退左右,她便悄然链接了空间实验室。意念微动,启动了布置在府内几个关键区域的微型声波采集装置(以符合时代背景的能量感应形式存在)。快速的回放与关键词筛查后,厨房区域,翠柳与某个厨娘异常频繁的低声交谈被提取出来,其中反复出现的“半夜出门”、“身上带药味”等词汇,清晰地揭示了傅明珠的意图。
傅玖瑶眼神微冷,却并未立刻发作。她唤来绝对忠诚的亲信侍女,低声吩咐了几句,将一枚看似普通、实则内层沾染了特制无色无味药粉的安神香囊,寻了个不起眼的时机,放入了翠柳日常歇息处的枕头之下。这药粉无害人体,却能轻微影响心神,令使用者在夜间沉睡时,极易陷入梦境并呓语。
次日清晨,傅玖瑶的案头,便多了一份清晰的声波记录。那是翠柳夜半梦呓中,含糊却足以辨别的低语:“……明珠小姐吩咐……不能让人知道是咱们在传话……定要坏了她的名声……”
傅志明被请至大厅时,眉宇间还带着些许倦意与对后宅琐事的不耐。他原以为不过是姐妹间的小龃龉,正准备和稀泥安抚几句。
傅明珠早已换上一副委屈又隐忍的面孔,抢先道:“父亲,女儿只是关心姐姐安危,听闻姐姐昨夜劳累,特意吩咐厨房备了些滋补汤水,不知为何引得姐姐不快……”她眼圈微红,姿态做得十足。
傅玖瑶静立一旁,等傅明珠表演完毕,才上前一步,面向傅志明,并未多言,只是将记录了翠柳梦呓的那段声波,通过一枚小巧的玉简状法器(空间实验室的模拟输出)当众播放。虽然只有短短一句“……不能让人知道是咱们在传话”,但那熟悉的丫鬟声音和其中蕴含的阴谋意味,已让全场仆从面色骤变,窃窃私语起来。
傅明珠的脸瞬间血色尽褪,嘴唇哆嗦着,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傅玖瑶收起玉简,目光平静地扫过傅志明和面色惨白的傅明珠,语气依旧淡然,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女儿并非锱铢必较之人,但府中风气若长期如此,背后构陷,流言蜚语,恐伤父亲清誉,亦非家宅安宁之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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