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刚照进旧仓的窗棂,傅玖瑶正低头核对第三批药材的封箱编号。她的手指在纸页上划过,动作利落,腰间的木牌随着走动轻轻晃动。守卫匆匆进来,声音压得极低:“傅姑娘,外面……有消息传开了。”
她没抬头,“说。”
“有人说咱们这批药有问题,说是军中医官验出毒性残留,还说您囤积劣药,想借战事谋利。”
傅玖瑶停笔,抬眼看他。她脸上没有惊慌,也没有怒意,只是把手中记录册合上,放回案头。她昨夜几乎没睡,眼下泛着淡淡的青影,可眼神却比任何时候都清楚。
“兵部和太医院的人知道了吗?”
“已经有人去查了,还有几位官员在议论要不要暂停调拨。”
她点点头,转身走向库房深处。脚步平稳,一步未乱。到了第一排货架前,她伸手拉开最下层的抽屉,取出一包已封装好的止血散,又从旁边取了清创膏和防感染药剂各一瓶。三样并列摆上查验台。
“去请兵部侍郎、太医院判,再找两名前线回来的军医代表,半个时辰后到旧仓验药。”
守卫愣住,“您不先解释一下?或者……找五皇子殿下?”
“解释没用。”她说,“他们不信的是药,不是话。要让他们亲眼看见这药是怎么来的,怎么做的,怎么封的。”
她解开外袍袖扣,卷起右手衣袖,露出手腕内侧一道浅疤。那是早年试药留下的痕迹。她没提这事,只拿起银针,在灯火上烤了片刻,然后插入药粉中。银针出来时依旧雪白,无黑无绿。
“这是古法试毒。”她将药粉倒入清水,搅拌后静置片刻,水色清澈,无沉淀。“若有重金属或腐质,水必浑浊变色。”
接着她打开密封罐,倒出一点浓缩药剂,滴在试纸上。试纸迅速由白转蓝,又慢慢恢复原色。“这是检测活性成分的标准反应,若失效或掺假,颜色不会变化。”
她一项项做下去,动作熟练,语速平缓。每一步都有依据,每一句都有出处。查验台上堆满了记录本,上面是每一次提纯的时间、温度、原料批次、经手人签名。
门外脚步声响起。
兵部侍郎领着三人走进来,太医院判紧随其后,两位身穿旧式军服的军医站在最后。几人脸色都不轻松,目光扫过查验台,又落在傅玖瑶身上。
“傅姑娘,这流言闹得不小,我们不得不来查一查。”
“我请您来,就是为了查。”她将记录册递过去,“每一批药,从采买到封装,全程可追溯。您现在看到的,是第一批五百袋止血散的全部流程单据。”
兵部侍郎翻了几页,眉头微皱。“这些民间药铺的名字……为何分散采购?”
“为防断供。”她说,“若只从一家买,一旦出问题,整条线都会停。分开进货,风险可控。”
太医院判拿起一瓶清创膏,打开闻了闻。“气味正常,质地均匀。但这真空封装……你是如何做到的?”
“自有方法。”她没多说,“但可以保证,密封状态下,药效九个月内不会衰减。”
军医之一接过样品,仔细查看后点头:“这配比跟我见过的战场急救药接近,但更精细。尤其是这个防感染剂,浓度刚好,不会刺激伤口。”
另一人问:“有没有实际用过?”
“有。”她答,“城南大营上周有个士兵训练摔伤,腿上有溃烂迹象。我让人送去一剂,三天后结痂,无化脓。”
“能带人来当面确认吗?”
“我已经让那名士兵等在偏院,随时可以查验。”
众人交换眼神。气氛松动了些。
就在这时,萧辰快步进来。他刚从宫里出来,肩头还带着风尘。他一眼扫过现场,走到查验台前,拿起一份样本亲自检查。他又问了军医几句,听完答复后,才开口:“这批药若是劣质,那全太医院也找不出好药了。”
兵部侍郎犹豫道:“可外面传言甚广,若不妥善处理,恐怕影响士气。”
“那就追查源头。”萧辰声音沉下,“谁说的?哪个军医验的?有没有文书备案?查不出来,就是造谣。”
太医院判低头不语。他知道根本没有正式检验报告,全是口耳相传。
傅玖瑶看着他们,忽然说:“如果各位还不放心,我可以当场用药。”
所有人都看向她。
“找一个轻伤士兵,正在感染初期的。我亲自调配剂量,在你们眼皮底下施药。三日内若无效,或出现不良反应,我愿承担一切罪责。”
萧辰立刻皱眉:“你不必做到这一步。”
“我必须做。”她说,“真药不怕试,真心不怕验。你们怕的是害人的药,而我给的是救命的药。既然怀疑,那就让它经得起最严的考验。”
没人再说话。
片刻后,一名军医点头:“城西巡防营有个新兵,昨日操练时被铁器划伤,伤口红肿发热,正是风毒初染。”
“带他来。”傅玖瑶说,“我现在就准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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