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敢了不敢了!”刘二狗恨不得指天发誓。
苏正德这才挥挥手:“滚吧。”
刘二狗连滚爬爬地跑了,那瘸腿的姿势倒像是真的了——吓的。
打发走刘二狗,苏正德却没立刻离开。他站在院子里,目光扫过修缮过的屋顶、整齐的柴堆、晾晒的野菜,最后落在灶间那些瓶瓶罐罐上。
“苏家娘子,”他缓缓开口,“你一个妇人,带着四个孩子,能把这日子过起来,不容易。”
苏知娴微微低头:“都是被逼出来的。”
“天香楼的生意……做得如何?”苏正德问得随意,但苏知娴听出了试探。
“托村长的福,还算顺利。”她斟酌着词句,“每日做些吃食供货,勉强糊口。”
苏正德点点头,忽然话锋一转:“苏老三那边,我会去敲打。但他那个人……心眼小,又自诩读过书,怕是不会轻易罢休。你们平日多留心。”
这话是善意的提醒。苏知娴心中微暖:“多谢村长。”
苏正德摆摆手,正要离开,目光却被灶台边一个木盆吸引。盆里泡着些豆子,水已经微微发白,散发出一股淡淡的豆腥气。
“这是……”
“回村长,是想试试做豆腐。”苏知娴坦然道,“凉皮生意虽好,但总不能只靠一样。豆腐价廉,若是做成了,村里人也能多个吃食。”
苏正德眼中闪过一抹赞许:“豆腐……好啊。咱们这地方,会做豆腐的人家不多。你若真做成了,是好事。”他顿了顿,“需要帮忙的,尽管开口。村里那些闲言碎语,不必理会。只要你行得正,我做村长的,就不能让人欺负了你们孤儿寡母。”
这话说得掷地有声。明远站在母亲身后,眼眶发热。苏语棠也抬头看着这位面容黝黑、皱纹深刻的老人,心里第一次对这个时代的“基层干部”生出几分敬意。
送走村长,破屋里久久无人说话。
最后还是苏语棠先打破沉默:“这位村长……人不错啊。”
“嗯。”苏知娴走回灶台边,看着那盆泡发的豆子,“能当这么多年村长,自有他的公道和眼光。”
她挽起袖子:“好了,别想那些烦心事。咱们今天把豆腐做出来——明远,你来推磨。明轩,继续烧火。静姝,把那些纱布洗一洗。小草……”她看向苏语棠,“你力气大,负责最重要的环节——点卤。”
“点卤?”苏语棠眼睛亮了,“咱们有卤水?”
“没有石膏,也没有盐卤。”苏知娴从角落里拿出一个小陶罐,“但我试了试,用泡酸菜的酸汤,或许也能点出豆腐。就是不知道效果如何。”
这是她根据现代看过的“古法豆腐”资料琢磨出来的土办法。在没有石膏和盐卤的年代,有些地方确实用酸浆水点豆腐。
说干就干。明远已经将石磨清洗干净,苏知娴将泡发的豆子一勺勺舀进磨眼,明远用力推动磨盘,乳白色的豆浆便从磨缝中汩汩流出,顺着石槽流入接在下方的木桶里。
石磨转动的吱呀声在破屋里响起,带着某种让人心安的节奏。明远推得很卖力,额头上很快渗出细密的汗珠,但他一声不吭,眼神专注。明轩蹲在灶前,小心地控制着火候——待会儿煮豆浆需要文火。静姝已经洗好了几块干净的粗纱布,整整齐齐叠放在一旁。
苏语棠则凑在苏知娴身边,看她处理酸汤。那酸汤是前些天泡野菜时特意留下的,已经微微发酵,闻起来有一股淡淡的酸馊气,但苏知娴说,这正是点豆腐需要的酸度。
豆浆磨了整整两桶。苏知娴将豆浆倒进洗净的大铁锅,文火慢煮。很快,锅里开始冒出细密的白沫,豆腥气逐渐被浓郁的豆香取代。
“要开了。”苏知娴盯着锅里的气泡,用木勺轻轻搅动,防止糊底。待豆浆完全沸腾,她将锅端离灶火,让豆浆稍微降温。
最关键的时刻到了。
苏知娴将温热的豆浆舀进铺着纱布的木框里,滤掉豆渣,得到一桶细腻的豆浆。她深吸一口气,将酸汤缓缓倒入豆浆中,一边倒一边用长筷顺着一个方向轻轻搅拌。
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
豆浆在酸汤的作用下,开始发生变化——原本均匀的液体中,渐渐析出絮状的凝结物,像一朵朵洁白的云絮在淡黄色的浆液中沉浮。
“成了!”苏语棠低呼。
苏知娴眼中也露出笑意。她停止搅拌,盖上木盖,让豆浆静静凝结。
约莫一刻钟后,她掀开木盖。只见豆浆已经彻底分层,上层是清亮的淡黄色浆水,下层是洁白细腻的豆腐脑!
“哇——”孩子们都围了过来,惊讶地看着这神奇的变化。
苏知娴将豆腐脑舀进铺着纱布的模具中,用重物压实。等待豆腐成型的时间里,她也没闲着,将滤出的豆渣用油炒了,加点盐和野葱,做成一道香喷喷的炒豆渣。
又过了一个时辰,揭开纱布,一方方正正、洁白细腻的豆腐呈现在众人眼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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