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两个……”杨戬的声音提高了一些,带着剧烈的颤抖,拳头紧紧攥起,指甲几乎要嵌进掌心。
然而,杀红了眼(或者说羞怒红了眼)的两个娃娃根本听不见任何外界的声音。他们眼中只有彼此,一个誓要抓住对方撕烂那张嘴,一个誓要跑到底并且用尽一切办法嘲讽。
哪吒见猴子被迷了眼睛,爬起来又想跑,却被猴子胡乱挥舞的手臂扫到了衣角,吓得他再次尖叫。慌乱中,他下意识地就想召唤混天绫——
就在那红色的绫角即将从他手腕浮现的瞬间!
“我让你们——住手!!!”
一声仿佛蕴含着无尽雷霆之怒、又夹杂着彻底崩溃的咆哮,如同九天惊雷,猛地炸响在仓库之中!
这声音是如此巨大,如此恐怖,甚至压过了一切嘈杂的噪音!
伴随着这声咆哮的,是一股虽然微弱、却无比精纯凌厉的杀气!如同实质般的寒冰,瞬间笼罩了整个仓库!
正在追逐的猴子和正在逃跑的哪吒,身体同时猛地一僵!
那是一种源自生命本能的、对极度危险和绝对权威的恐惧!
猴子挥舞的熊掌停在了半空。哪吒即将浮现的混天绫瞬间缩了回去。
两个娃娃如同被施了定身术,保持着滑稽可笑的姿势,僵硬地、一点点地、艰难地转过头,看向声音的来源。
只见杨戬站在那里,浑身散发着肉眼可见的低气压和冰冷寒意。他的脸色苍白得吓人,但额间那道竖纹却鲜红欲滴,仿佛要滴出血来!三只眼睛(如果算上额间那只)里燃烧着一种近乎疯狂的怒火,那目光锐利得如同三把冰冷的剃刀,仿佛要将他们俩一片片凌迟!
空气仿佛凝固了,只剩下杨戬那粗重得如同风箱般的喘息声。
他死死地盯着两个吓傻了的娃娃,每一个字都像是从冰窖里捞出来,带着森然的寒意和不容置疑的审判:
“你们……很好……”
“规矩……才立下不到一个时辰……”
“拆家……动用能力……不听我的话……”
“你们……是当我死了吗?!”
最后那句话,他几乎是吼出来的,声音震得仓库嗡嗡作响。
哪吒和猴子吓得同时一哆嗦,小脸瞬间煞白如纸。哪吒的眼泪瞬间涌了上来,却吓得不敢哭出声,只是死死咬着嘴唇。猴子更是吓得缩起了脖子,那根猪尾巴和鸡冠毛都耷拉了下去,金色的眼睛里充满了前所未有的恐惧。
杨戬缓缓地抬起手,指向仓库那个最大的破洞,声音冰冷得没有一丝温度:
“现在,立刻,给我滚出去!”
“面对那个洞!跪着!”
“我不说起来,谁敢动一下,或者再发出一点声音——”
杨戬的目光如同万年寒冰,缓缓扫过他们。
“——就永远别想再进这个门!永远别想吃一口东西!”
绝对的寂静。
两个娃娃被这从未有过的、恐怖至极的怒火彻底吓破了胆。
他们甚至不敢有丝毫犹豫,连滚带爬、手脚并用地争先恐后冲向那个破洞,因为太过惊慌,还在门口绊了一下,差点摔作一团。
然后,无比狼狈地、并排面对着那个呼呼灌冷风的破洞,噗通一声,直挺挺地跪在了冰冷坚硬、满是碎石的地面上。
小小的背影,一个红衣,一个裹着不合身的旧袍子(还露着半截猪尾巴),在寒冷的夜风中瑟瑟发抖,却连大气都不敢喘一口,更不敢回头。
杨戬站在原地,胸膛剧烈起伏,看着那两个终于消停下来的背影,感受着空气中死一般的寂静和冰冷。
他缓缓地闭上眼,再睁开时,眼底只剩下无尽的疲惫和一片荒芜。
他默默地走到一边,靠着冰冷的墙壁,缓缓滑坐到地上。
然后,从怀里掏出了那个皱巴巴的、之前记录哪吒“罪状”的小本本(育儿崩溃日记),又摸出一小节几乎快要秃掉的炭笔。
他的手因为愤怒和无力而微微颤抖。
他在本子上,用几乎要戳破纸背的力度,狠狠地记下了一行新的、饱含血泪的字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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