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甚至会主动走出教堂，在领地内散步，遇到领民会温和地打招呼，看到孩子们会露出慈爱的笑容，偶尔还会拿出一些糖果分给他们。他从不主动打探什么，只是用眼睛观察，用耳朵倾听。
领民们最初的好奇和戒备，在他的温和攻势下，渐渐开始软化。尤其是那些原本就信仰光明神的领民，开始尝试着在礼拜日走进那座简陋的教堂。
一切看起来都那么平静而正常。
但杨戬知道，这平静之下，暗流汹涌。
几天后的一个下午，费伦神父终于第一次正式拜访了领主府。
他依旧穿着那身洗得有些发白的黑色神父袍，手里捧着一本厚厚的、皮质封面的《光明圣典》，脸上带着恰到好处的、恭敬而不谄媚的笑容。
“向您致以光明的问候，尊敬的领主阁下。”费伦神父在书房里见到杨戬，微微躬身行礼，姿态无可挑剔。
“神父不必多礼，请坐。”杨戬抬手示意，神色平静，“教堂初建，事务繁忙，神父还亲自来访，可是有什么需要？”
“感谢领主阁下关心。”费伦神父优雅地坐下，将圣典放在膝上，微笑道，“教堂一切安好，领民们都很友善。我此次冒昧来访，一是感谢阁下对教会在此地传播福音的支持，二是……希望能更多地了解这片土地和它的人民，以便更好地履行我的牧职。”
他的话语真诚而恳切，眼神清澈，看不出任何杂质。
杨戬心中冷笑，面上却不露分毫：“神父有心了。我的领地偏僻贫瘠，领民也多是从各处逃难而来的苦命人，只求一餐温饱，安居乐业罢了。能有神父前来引导信仰，抚慰人心，是他们的福气。”
两人开始了看似友好，实则机锋暗藏的交谈。
费伦神父的话语总是围绕着领地的“和平”、“发展”和“领民的福祉”，但言语间，总会不经意地、极其巧妙地探问一些关键信息。
“……听闻领主阁下精通一些失传的锻造技艺，打造的新式农具让丰收成为可能，这真是令人惊叹。不知是祖上传下的技艺，还是阁下有幸得到了某些……上古的遗泽？”（试探技术来源）
“……前些时日似乎有些骚动，听说是有不开眼的匪类前来骚扰？幸好领主阁下英明，领地安然无恙。只是不知那些匪类……是何来历？竟如此大胆？”（试探与审判所冲突细节）
“……我时常看到阁下的两位……嗯，十分活泼可爱的公子在领地内玩耍。尤其是那位小公子，似乎天赋异禀，精力过人，真是……非同凡响。不知师承何处？”（重点试探哪吒和悟空）
他的问题如同绵里藏针，包裹在关切与赞赏的外衣之下，极其隐晦，却又步步紧逼。
杨戬则打起十二分精神，应对得滴水不漏。他将一切推给“祖传技艺”、“侥幸击退不明匪徒”、“孩子顽劣只是力气大些”，将所有敏感话题轻轻揭过，反而不断将话题引向领地建设的困难和对未来和平的期望。
一番交谈下来，费伦神父脸上的笑容依旧温和，但眼神深处却掠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凝重。这位年轻的领主，远比他想象的要难对付得多，沉稳、敏锐，且守得密不透风。
而杨戬，也同样提高了警惕。这位费伦神父，绝对是个厉害角色，比那种满脸狂热的审判者难缠得多。
就在这时，书房的门被“哐当”一声推开了。
“爹爹！肚子饿啦！” “俺老孙的桃呢？”
哪吒和悟空一阵风似的冲了进来，显然又是玩闹归来。
两个小家伙突然看到房间里多了一个穿着奇怪黑衣服的陌生人，顿时都停了下来，好奇地打量着费伦神父。
费伦神父也微笑着看向他们，尤其是目光在哪吒身上停留了片刻，眼神温和依旧，但杨戬的天眼却敏锐地捕捉到，在那温和之下，隐藏着一丝极致的审视与探究。
哪吒被看得有些不自在，歪了歪头，碧玉般的眸子眨了眨，突然伸出小胖手指着费伦神父胸前那个光明圣徽，脆生生地问道：
“爹爹，这个叔叔是谁呀？他衣服上画的小人……为什么偷吒吒的红布布呀？”
书房内的空气，瞬间凝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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