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族溃败的烟尘尚未在北部荒原彻底落定,“烤龙领主”杨戬的名号便如同长了翅膀的瘟疫,混杂着惊惧、好奇、贪婪与算计,以一种匪夷所思的速度席卷了人类国度的大街小巷、酒馆城堡。而在这信息的洪流中,最先做出反应,并且行动最为迅速的,永远是那些嗅觉比猎犬还要灵敏的商人。
就在龙族退兵后的第五日,第一支打着贸易旗号的车队,便如同从地底钻出来一般,出现在了那片焦土的外围。
这支车队规模不大,只有寥寥五六辆由耐力出色的地行蜥蜴拉着的、覆盖着厚重防雨布的大车。但护卫力量却不容小觑,十几名装备精良、眼神锐利的佣兵警惕地拱卫在车队两侧,为首者更是一名气息沉稳、脸上带着一道狰狞刀疤的中年剑士,显然是个经验丰富的老手。
车队的首领,是一个身材矮胖、穿着缀满各色宝石(大多是劣质人造品)的丝绸长袍、脸上永远挂着弥勒佛般和善笑容的中年男人,自称“金牙”格隆。他站在一座尚未完全倒塌的了望塔残骸上,眯着一双精光四射的小眼睛,远远眺望着那片被残剑微弱光芒笼罩的核心区域。
映入他眼帘的,是如同地狱般的景象。焦黑的土地,巨大的坑洞,堆积如山的尸体(大部分已被收敛,但痕迹犹在),以及那些在废墟中如同蚂蚁般艰难劳作的、衣衫褴褛、伤痕累累的身影。
换做任何一个正常商人,看到这般景象,第一反应绝对是调头就走,远离这片不祥之地。
但格隆没有。
他那双小眼睛里,闪烁的不是恐惧,而是……一种近乎狂热的兴奋与算计!
“看到了吗?巴顿。”格隆对身旁的佣兵头子,也就是那个刀疤脸说道,声音因激动而有些尖细,“真正的财富,往往就藏在最深的绝望之下!”
巴顿皱了皱眉,看着那片炼狱般的焦土,沉声道:“老板,这里刚经历了一场……神战。风险太大了。龙族的报复随时可能再来,而且,你看那些人……”他指了指那些忙碌的幸存者,“他们看起来……可不像是还有钱买东西的样子。”
“目光短浅!巴顿,你永远只是个优秀的战士,却成不了大商人!”格隆用力拍了拍巴顿结实的臂膀,唾沫横飞地教育道,“钱?他们现在当然没钱!但他们有比钱更珍贵的东西!”
他伸出胖乎乎的手指,一一数落:
“一,他们有名声!‘烤龙领主’!听听,多么霸气,多么……有话题性的名号!只要跟我们‘金穗商会’搭上关系,稍微运作一下,这就是一块金字招牌!以后咱们商会走出去,说咱们是‘烤龙领主’的指定供应商,那得多有面子?生意还能不滚滚而来?”
“二,他们有实力!能正面击溃龙族大军,打伤黑龙长老,这是什么概念?这意味着他们拥有足以改变地区格局的力量!现在雪中送炭,投资的是他们的未来!等他们缓过劲来,手指缝里漏出一点,就够我们赚得盆满钵满了!”
“三,也是最重要的一点,”格隆的声音压低,带着一丝神秘,“他们手里,肯定有‘好东西’!那柄能重伤黑龙长老的残剑!那个能召唤青莲护体的孩子!还有那个力大无穷的猴子!这些……可都是无价之宝啊!就算不能弄到手,只要能建立起合作关系,从中获取一些边角料的信息或者材料,那价值……”
格隆搓着胖手,脸上露出了痴迷的笑容,仿佛已经看到了金山银山在向他招手。
巴顿看着自己老板那副财迷心窍的样子,无奈地摇了摇头,但出于职业素养,他还是提醒道:“即便如此,我们也需要谨慎。这些人刚刚经历血战,警惕性必然极高,而且……那个‘烤龙领主’似乎还在昏迷中。我们贸然靠近,恐怕会引起误会。”
“放心!我格隆做生意,讲究的是和气生财!”格隆整了整自己华丽的衣袍,努力让自己看起来更加“真诚”,“我们不带武器,只带诚意和……他们眼下最需要的东西过去!”
他转身,对着车队吆喝道:“把粮食、药品、还有那些工具和建材,都卸下来一半!摆在最显眼的地方!让我们的‘朋友们’看看,我们‘金穗商会’,是带着友谊而来的!”
很快,在距离残剑光芒笼罩区域尚有数百米的一处相对平坦的空地上,一堆堆用麻袋装着的粮食(虽然是陈年旧粮)、一箱箱标注着止血草和消炎粉的药品(品质低劣但聊胜于无)、以及一些崭新的铁锹、斧头和几捆木材被整齐地码放起来,形成了一道与周围废墟格格不入的、充满“生机”的风景线。
格隆则带着两名捧着礼盒(里面是几瓶劣质葡萄酒和一些闪亮的玻璃珠子)的随从,脸上堆满了人畜无害的笑容,缓缓向着那片核心区域走去。巴顿则带着几名精锐佣兵,远远跟在后面,保持着警戒,但将武器都收了起来,以示无害。
他们的出现,立刻引起了幸存者们的警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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