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初,这过程极其艰难。他的意志如同脱缰野马,难以精细控制,往往不是用力过猛引得棒身裂痕刺痛,就是后继乏力难以维系。但悟空骨子里那股桀骜与执着此刻展现得淋漓尽致。失败了,便龇牙低吼一声,挠挠头,重新再来。
渐渐地,他似乎摸到了一点门道。当他心无旁骛,将全部精神凝聚于棒身,想象着自己与它并肩作战、捅破天庭的画面时,那冰冷坚硬的棒体,似乎传来了一丝极其微弱、几乎难以察觉的……回应?像是一颗即将熄灭的星辰,重新汲取到了光芒。
此刻,他膝上的金箍棒,那些狰狞的裂痕边缘,隐隐泛起一丝极其淡薄的金色光晕,不再像之前那般死寂。悟空虽仍闭着眼,但嘴角却不自觉地微微勾起一个弧度,那是一种找到正确道路后的、源自本能的欣喜。
铁匠铺方向,叮叮当当的打铁声不绝于耳,远比以往更加密集和富有节奏。汤姆那粗壮的臂膀挥舞着新打造的重锤,每一次落下,都火星四溅。他断臂的伤口已经由杨戬以草药和微末灵力处理过,不再流血剧痛,此刻用厚布牢牢固定在身侧。他没有自怨自艾,反而将所有的精力都投入到了工作中。
“艾伦先生,您看这个比例如何?加入龙鳞粉后,韧性的确提升了,但淬火时容易开裂……”汤姆抹了把汗,向正在一旁调试某种简易水力鼓风机模型的学者请教。
艾伦推了推眼镜,镜片上反射着炉火的光芒,他拿起一块冷却的甲片胚料,仔细敲击观察:“温度控制是关键,汤姆。或许我们可以尝试分段淬火,先用兽油,再入溪水……另外,我在想,是否可以在铠甲内衬刻画微型的‘坚固’符文,与残剑散逸的煞气产生共鸣?虽然无法直接利用,但或许能形成一层被动的能量缓冲……”
两人,一个经验丰富的实践者,一个知识渊博的理论家,竟在这简陋的铁匠铺里碰撞出了创新的火花。这种结合了此界魔法知识与洪荒炼器(粗浅)思路的尝试,或许将带来意想不到的成果。
夜幕降临,劳累了一天的领民们并未立刻散去休息。残剑广场上燃起了数堆巨大的篝火,火上架着巨大的陶锅,里面翻滚着浓稠的、加入了新收麦粒和风干肉块的杂烩汤。食物的香气弥漫开来,令人食指大动。
这是杨戬定下的新规矩——每日收工后,众人聚食。没有尊卑之分,杨戬、老约翰、艾伦、汤姆、悟空、哪吒,与所有领民围坐在一起,捧着一样的木碗,吃着一样的食物。
起初,领民们还十分拘谨,但在杨戬率先端起碗,与旁边一个脏兮兮的小娃娃碰了碰碗沿,并温和地询问他今日有没有帮母亲捡柴火后,气氛便渐渐活络起来。人们开始低声交谈,分享着今日劳作的趣事,担忧着过冬的储粮,甚至有人壮着胆子,向艾伦询问关于星辰运转的知识,或是向汤姆打听打造一把好锄头的窍门。
篝火噼啪作响,映照着一张张疲惫却充满希望的脸庞。孩子们在大人之间穿梭嬉戏,偶尔跑到残剑旁,好奇地摸摸那冰凉的剑身,又赶紧跑开。哪吒早已忘了他的“超级炉灶”,正窝在杨戬怀里,小口小口喝着热汤,听着周围大人们的谈话,眼皮开始打架。悟空则捧着一个比脸还大的木盆,埋头狂啃着里面堆成小山的肉块和面饼,吃得汁水淋漓,不时发出满足的哼唧声。
杨戬慢慢喝着碗里味道只能说尚可的杂烩汤,目光缓缓扫过这片喧闹而充满生机的景象。废墟正在被新的家园取代,伤痛在汗水中逐渐愈合,恐惧被共同的劳动与希望驱散。他能清晰地感受到,一种远比龙袭之前更加坚韧、更加团结的凝聚力,正在这片土地上生根发芽。
这,便是他要守护的东西。
他低头看了看怀中已然熟睡,嘴角还挂着一点汤渍的哪吒,又抬眼望向远方那被夜色笼罩的神陨战场深处。罗德里克带回的消息,或许能暂时牵制教廷,但绝非长久之计。龙族鸽派的态度暧昧,真正的威胁从未远离。
恢复力量,刻不容缓。那幅由残剑映出的血色古地图,那几个闪烁的光点,必须尽快去探寻。
他将碗中最后一口汤饮尽,感受着丹田内那缕微弱却顽强增长的仙灵力。前路依旧艰险,但看着眼前这篝火,听着这喧闹,他心中那份“虽千万人吾往矣”的决意,愈发坚定。
家园,已在手中重建。未来,亦将亲手去开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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