御花园西隅,假山石隙,日影斜劈成两半。
小燕子抱着紫竹箫,被萧剑一把拽进暗缝。
“血雁”软剑已出,剑尖抵在石上,颤出一声幽吟。
“皇上欠我萧家一百三十七条命。”他嗓音像淬了冰,“今日只讨一条。”
小燕子右脚一退,银铃“叮”地轻响——
那铃是皇后清晨才替她扣上的“福”字铃,一声一坠,都钉在她骨血里。
她张开双臂,把石缝口堵死:“要杀他,先杀我。”
萧剑瞳孔骤缩:“让开!”
“我姓爱新觉罗。”她声音发颤,却一步不让,“皇上是我皇阿玛。”
剑尖陡然抖出一朵银花,停在燕子喉前半寸。
风过,铃舌撞剑脊,“叮”一声脆得渗人。
萧剑看着她脚踝那只褪了色的“落地燕”,朱砂翅羽被阳光透得发红,像极了他娘亲当年遗落在刑场的那只染血绣鞋。
“你——”他手腕青筋暴起,“以为我不敢?”
小燕子抬颈,喉结抵上剑锋,血珠一线,却笑了:“你教我的——落地的人,不怕疼。”
远处忽传玉箫一声,皇后立于浮碧亭,吹的是《落雁平沙》最末一音,硬生生拔高,像雁群被迫再振翅。
萧剑腕一震,血雁“铮”地回弹,缠回腰间。
提灯队伍已转过隆宗门,明黄轿帘落下,御驾安然。
萧剑踉跄半步,指尖沾了燕子喉上那滴血,低声哑笑:“原来……落地这么难。”
小燕子仍张着手,泪砸在银铃上,叮当作响——
像替她把一场弑君的血雨,生生收进骨肉。
萧剑闭上眼,深吸一口气,再睁眼时,眼中恨意已淡了几分。
他缓缓收回剑,声音低沉:“罢了,今日便先放过他。”
小燕子紧绷的身体这才放松下来,可双腿却一软差点跌坐在地。
萧剑伸手扶住她,眼神复杂:“你可知,你护的是我的仇人。” 小燕子抹了把泪,倔强道:“我不管,他是我皇阿玛,他对我很好。” 萧剑苦笑:“你这性子,和我妹妹倒有几分像。” 小燕子眼睛一亮:“你妹妹?她也像我这么傻吗?” 萧剑目光飘远,似陷入回忆:“她很善良,也很勇敢。” 这时,皇后的声音远远传来:“小燕子,你在哪?” 小燕子忙应道:“我在这呢,皇额娘。” 皇后寻了过来,见两人模样,眼神在他们身上转了转,却并未多问,只道:“该回宫了。”
小燕子看了眼萧剑,小声道:“你……以后莫要再做傻事了。” 说罢,跟着皇后离去。萧剑望着她的背影,喃喃:“落地的人,真能不怕疼吗?”
回宫路上,皇后瞧着小燕子失魂落魄的模样,轻叹一声:“小燕子,有些事,你还不懂。”小燕子抬头,眼中满是迷茫:“皇额娘,我只知道皇阿玛是好人。”皇后欲言又止,终是没有再说什么。
夜里,小燕子翻来覆去睡不着,脑海里全是萧剑的话。
她披上外衣,悄悄来到御花园。月光洒在地上,像铺了一层霜。
突然,一个熟悉的身影出现在眼前,竟是萧剑。
“你怎么来了?”小燕子又惊又喜。萧剑看着她,眼中有了一丝温柔:“我想再看看你。”
两人并肩坐在亭子里,萧剑缓缓说起了自己的身世,那些仇恨像一座大山,压得他喘不过气。
小燕子听得泪流满面,她握住萧剑的手:“我知道你很苦,但皇阿玛他也有他的难处。”萧剑苦笑:“难处?那我萧家的一百三十七条命又算什么?”
这时,远处传来脚步声,是巡逻的侍卫。萧剑起身:“我该走了。”小燕子拉住他:“你答应我,以后别再做危险的事。”萧剑看着她,点了点头,消失在夜色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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