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北的七月,炽热的太阳像被架在熊熊烈火上燃烧的铁疙瘩,无情地将这片土地烘烤得如龟甲般干裂,在祖祖辈辈的记忆里,这方水土向来雨水丰沛,可今年却似乎被老天爷遗忘,连一场像样的雨都未曾落下。
田野里的庄稼早就没了往日的生机,蔫头耷脑地趴在干涸的土地上,被烤的发黄的枝叶也早就没了生机。
村里那口老井,曾经井水充盈,滋养了一代又一代村民,如今水位却如沙漏里的沙子,不断往下降,露出同样开裂的井壁。
村民们望着这一切,急得如同热锅上的蚂蚁,平日里寂静无人问津的小窝窝庙,一时间突然热闹起来。
说是庙,小窝窝庙实在算不得一个正经的庙,它不过是一棵饱经岁月沧桑且遭雷劈过的老槐树桩子,内里被掏空,随意摆上几块石头,既无精雕细琢的神像,也无色彩斑斓的壁画,甚至连个像样的庙门都没有,然而,在村民们朴素的心中,这里是他们能够与老天爷对话的神圣之地。
每月初一十五,庙前总会整整齐齐摆上村民们自家舍不得吃的白面馍馍,还有刚从树上摘下的新鲜瓜果。
袅袅香火在微风中摇曳,那淡淡的烟雾里,满是村民们对丰收与平安的殷切期盼。
虽说上头三令五申要相信科学,破除封建迷信,可在这个靠天吃饭的穷乡僻壤,老辈人传下来的规矩哪能轻易破除?
村长扯着嗓子在村里广播了好些回,苦口婆心地劝大伙别再搞这些封建迷信活动,当务之急是组织人手打井、引水自救,可村民们大多充耳不闻,毕竟老辈人都说这小窝窝庙灵验得很,只要心诚,老天爷总会看见他们的祈愿。
村里的孩子们自然不懂大人们心中这些复杂的想法,他们心心念念的,不过是小窝窝庙前那些散发着诱人香气的供品。
每当看到大人们在庙前虔诚地磕头作揖,嘴里念念有词,转身却把美味的供品留在原地,平日里几个调皮捣蛋的孩子便动起了歪心思,以往家里的大人们看得紧,孩子们没机会下手,可一到夜里,四周漆黑,不就成了他们的天下?
终于,一个月圆之夜来临,如水的月光毫无保留地洒在大地上,把整个村子照得亮如白昼。
狗蛋、大柱等几个孩子早已偷偷约好,要去享用美食,等家里大人都熟睡之后,便像小老鼠般,猫着腰,小心翼翼地贴着墙根前行。
每走几步,他们都会停下来,小心翼翼的观察周围的动静,生怕被巡夜的大人逮个正着。
在几个孩子自认为,紧张又刺激的潜行后,他们好不容易摸到小窝窝庙跟前,这一看,孩子们顿时惊喜得瞪大了眼睛,今晚庙前的供品格外丰盛,不仅有白白胖胖的白面馍馍,还有一只油亮亮的烧鸡,诱人的香味直往孩子们鼻子里钻,馋得他们不停地咽口水。
正当他们迫不及待地搓着手,准备大快朵颐时,一阵轻微却异常清晰的窸窸窣窣响动从庙后的山洞传来。
孩子们像被施了定身咒,瞬间僵在原地,大气都不敢出,借着月光,只见一群白色狐狸从山洞里钻了出来。它们的眼睛在黑暗中泛着幽幽的蓝光,犹如鬼火,直勾勾地盯着庙前的供品,眼神中透着难以言喻的渴望。
走出山洞的白狐们后腿直立,两条前爪在空中不停比划着,嘴里发出一连串“呜呜”的叫声,仿佛在热烈商量着什么重要事情。
更诡异的是,它们迅速围在供品旁,摆出一个奇怪而规整的阵型,中间留出空位,像是在恭迎着着什么重要角色登场。
狗蛋只觉得腿肚子不受控制地直打颤,内心充满恐惧,想跑却吓得不敢挪动分毫,大柱此刻嘴唇哆嗦着,不过还是发出声音,只不过声音小得像蚊子一样,说道:“听说白狐有灵性,莫不是在这儿作法?”
话音刚落,就见一只体型比其它同伴大出一截的白狐,慢悠悠地从小窝窝庙深处走了出来,这只白狐毛发雪白如霜,在月光下闪烁着奇异的光泽,眼神锐利得仿佛能看穿人心,透着与生俱来的威严。
它迈着不紧不慢的步伐,径直走到阵型中央,昂首挺胸,对着高悬天空的明月“呜呜”叫了几声,刹那间,原本还“呜呜”叫个不停的其他白狐立刻安静下来,齐刷刷地将目光投向月亮。
孩子们吓得大气不敢出,心脏在胸腔里剧烈跳动,仿佛要冲破胸膛,月光下,白狐们的身影被拉得老长,映在地上如一个个站立的人影,它们时而整齐地叩首,时而庄重地作揖,动作协调一致,透着难以名状的诡异协和之感。
狗蛋只觉得后背发凉,冷汗瞬间湿透衣衫,一种前所未有的恐惧紧紧攫住他的心。
不知过了多久,白狐们像是接到无声指令,突然四散奔逃,眨眼间消失在茫茫夜色中,几个孩子如梦初醒,连滚带爬地朝家的方向拼命跑去,一路上头也不敢回,至于说他们心心念念的白馍馍和烧鸡早就被抛到九霄月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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