殡仪馆的值班房里还残留着上周火锅的牛油味,我蹲在地上擦桌子,大飞叼着烟卷在旁边翻找东西。
“凡子,你看见我那副麻将了没?”他头也不抬地问,烟灰落在满是划痕的地板上。
“上周不是被胖猴带回家了?”
我直起身捶捶腰,看着窗玻璃外殡仪馆背后的老坟山,初冬的枯枝像鬼爪似的抓着灰蓝色的天。
陈师傅说这地方格局邪性,前有水后有山,本该是风水宝地,偏偏盖了殡仪馆,就像在阳气最盛的地方钉了枚阴钉。
正说着,胖猴就推门而进,棉服上沾着初冬独有的霜花。
胖猴一进门就嚷嚷道:“冻死你猴爹我了,哥几个今晚玩点刺激的?”
大飞眼睛一亮:“怎么的三缺一啊!”
“不是大飞,你就知道三缺一,缺个屁啊!缺。”
一边说着胖猴一边从包里掏出个红布包,层层揭开露出个巴掌大的黑碟子,道:“我舅姥爷家翻出来的,说是民国年间的老物件,你看这包浆。”
我凑近瞅了瞅,碟子边缘刻着缠枝莲纹,底部有个模糊的“李”字。
“这玩意能干嘛?”
“请碟仙啊!”胖猴神秘兮兮地对着我说道。
然后又神秘兮兮的说道:“这玩意可比筷仙带劲多了,我特意查过攻略,这老碟子灵气足,一问一个准。”
大飞嗤笑一声:“不是就你,还玩这些?你上次请筷仙把碗都整炸了,忘了?”
提到上个月的事,我后颈还发毛。
那晚在殡仪馆仓库,三根筷子直挺挺立在水里,胖猴一挥手,满屋子蜡烛同时熄灭,青花碗裂成八瓣。
后来陈师傅一边用柚子叶给我们驱邪,一边骂我们,那是足足骂了半小时,都不带重样的。
我总结一下就是四个字“不知死活”!
胖猴一听脸色一僵,随即把胸脯拍的啪啪响,道:“那是方法不对,这次我准备充分,你们看……”
说着便是从兜里掏出张黄纸,上面用朱砂画满了歪歪扭扭的符号。
炫耀般的道:“这是我托人从道观求的请仙符,这次保准万无一失!”
我刚想出声反驳,放在桌子上的手机突然震动,是苏雨晴发来的消息:“在哪呢?”
她后面跟着三个女生的头像,都是上次来殡仪馆探险认识的,其中那个穿米色风衣的陈小雨,笑起来眼睛弯得像月牙。
“得!人齐了。”
“就这么定了,今晚在白事铺仓库请碟仙。”
胖猴抢过手机吹了声口哨。
白事铺是林小满家开的,就在殡仪馆往南走第三个路口。
她家铺子很特别,门脸挂着褪色的蓝布帘,里头一半是香烛纸钱,一半堆着半成品的纸扎人。
林小满她奶奶总坐在柜台后打盹,那双浑浊的眼睛偶尔睁开,能把人看得心里发毛。
傍晚六点,我们五个人挤在胖猴的破面包车里,往白事铺开。
苏雨晴抱着个笔记本,正念叨请碟仙的规矩:“不能问寿命,不能问死因,结束必须说送仙归位...”
她染着酒红色指甲的手指划过屏幕,说道:“最重要的一点,大家可记住了,那就是中途不能松手。”
陈小雨坐在副驾驶,时不时回头看我,睫毛上沾着的碎雪像星星。
“凡哥,你说真的会有...那东西吗?”她说话时呵出的白气,在冷空气中打了个旋就散了。
“都是骗人的!上次筷仙不就是物理现象?水的张力懂不懂?”
正说话的胖猴突然猛打方向盘,车子差点撞上跑到路中间的一只黑猫。
“草!那里跑出来的。”胖猴一身冷汗的说道。
大家没有搭话,到是坐在后边的林小满突然轻笑一声道:“我奶奶说,请仙就像开窗户,你不知道会从外面飘进来什么?”
她今天穿了件暗红色毛衣,领口露出半截银锁,据说是她出生时外婆给求的。
白事铺的仓库在铺子后院,推开吱呀作响的木门,一股混合着浆糊和樟脑的味道扑面而来。
靠墙摆着几具刷了清漆的棺材,角落里堆着纸扎的童男童女,脸上的红油彩在昏暗光线下看着格外诡异。
“就在这儿吧!”胖猴从包里掏出红布铺在地上,把黑碟子倒扣在中央。
苏雨晴拿出打印好的字盘,上面密密麻麻印着数字、字母和“是、否、快、慢”之类的字。
林小满突然按住正在摆弄字盘胖猴的手,随即从口袋里摸出个黄铜铃铛,道:“等等,我奶奶说请仙前得摇铃净场!”
随即不等大伙搭话,便是开始摇动手里的铜铃,铜铃晃出的声音清亮,在封闭的仓库里荡出回声,在角落里没人注意的纸扎人的飘带,居然无风自动!
八点整,仓库的灯被关掉,胖猴点燃带来的八根蜡烛,火苗齐整整地围成圈。
我们四个人围着红布坐下——林小满说她奶奶不让她碰这些,就站在门口守着。
苏雨晴舔了舔冻得发红的嘴唇,有些严肃的说道:“记得要守规矩,手指不能离开碟子,问完必须送回去。”她的指甲涂成黑色,怎么看都透着诡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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