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波此刻正盯着手机银行里三位数的存款发呆,以至于雨水顺着他的衣领滑进后背时,他都毫无反应。
手机屏幕上最新一条短信是房东发来的:“月底前不交租就滚蛋。”
“就这间吧!”孙波把湿漉漉的刘海向着头顶撩了撩,指向中介平板上的照片。
照片里是城郊一栋老式公寓的503室,月租只要五百。
中介小张的眉毛微不可察地跳了一下,有些隐晦的说道:“孙先生,这间房的采光并不是很好...”
孙波当然也听出了对方的意思,可在对方看不见的袖口里,虽然指甲掐进掌心带着疼痛,不过在想到银行卡里的钱甚至不够支付普通单间的押金之后。
孙波便是开口打断了对方,“带我去看房。”
电梯慢的如同老牛,在孙波快要失去耐心的时候停在了五楼。
按有声控灯的走廊,灯光忽明忽暗,尽头那扇门漆皮剥落,门牌金属数字歪斜地挂着,像被什么东西撞击过的房间,就是503室!
站在门口前小章一边对着锁孔进行尝试性的第三次插入,一边声音有些颤抖的说道:“前任租客搬得急,有些东西没清干净,您要是不满意...”
门开的瞬间,霉味混着某种木质腐朽的气息扑面而来。
孙波眯起眼,客厅地板上确实堆着几个纸箱,但最引人注目的是墙角那架被白布蒙着的立式钢琴轮廓。
小张快步走向窗户,道:“这架钢琴是可以挪动的,而且这间屋子虽然朝北,但通风...”
孙波并没有注意小章再说什么,而是把注意力都放在了墙上的痕迹上。
米色墙纸上布满细长的刮痕,从腰部高度一直延伸到天花板,像是有人用指甲疯狂抓挠过。
他蹲下身,在地板缝隙里发现了几片暗红色的碎屑。
“上个月刚消过毒!”小张突然提高音量,随即把早就准备好的合同递到了孙波面前。
最先映入孙波眼帘的是合同上印着“免除三个月水电费”的红色印章。
和小章那句:“现在签的话押金只要三百。”
窗外的雨更大了。
孙波在合同上签下名字时,听见楼上传来重物拖拽的声音,而小张的西装后背已经湿透一片。
搬家公司的人不肯进卧室。
“这屋瘆得慌。”领头的中年人盯着天花板嘟囔。
孙波顺着他的视线看去,一盏黄铜吊灯正对着床铺,灯罩边缘挂着几缕蛛网般的细丝。
入夜后,空调出风口一直发出呜咽般的声响。
孙波把电脑放在餐桌上,文档空白的光标闪烁了二十分钟。
他起身去厨房倒水,回来时发现屏幕上多了一行字……
“你听见了吗?”
孙波猛地回头。
客厅里只有那架盖着白布的钢琴,在月光下像具蒙着裹尸布的尸体。
他删除那行字,指关节隐隐作痛。
凌晨三点十七分,他被琴声惊醒。
不是幻觉。
清晰的G小调音阶从客厅传来,先是缓慢的试音,然后逐渐连贯成某首练习曲。
孙波的脚趾在触及冰凉地板时痉挛了一下,冷汗顺着脊椎往下淌。
钢琴前没有人。
白布依旧罩着琴身,可琴键正在自行下沉,仿佛有双无形的手在弹奏。
月光透过布料的经纬,勾勒出琴盖下方某种类似手指的阴影轮廓。
孙波后退时撞翻了行李箱,琴声戛然而止。
第二天早上,他在钢琴凳下发现了一本被撕碎的乐谱。
粘好的扉页上写着“沈雨-《夜莺》”,日期是五年前的冬天。
谱纸边缘有焦痕,像是被人从火中抢救出来的。
“503?那个钢琴老师?”楼下便利店的老头往热狗上撒着孜然,“死了得有五年了吧!上吊的。”
孙波的饮料罐在收银台上磕出清脆的响声。
老头推了推老花镜,接着道:“听说她偷学生的曲子参赛,被揭穿后想不开……那天整栋楼都听见她弹了一整夜琴,早上保安破门时,人就挂在吊灯上——就是你屋里那盏。”
回到503室,孙波站在吊灯下仰头。
铜制灯架上确实有几道新鲜的擦痕,像是绳索反复摩擦留下的。
他搬来椅子,指尖碰到灯架瞬间,头顶的灯泡突然爆裂,玻璃碎片擦过他的颧骨。
血珠滴在地板上时,电脑自动开机了。
空白文档里,音符符号正一个接一个地浮现,组成陌生的五线谱。
孙波想去拔电源,却发现自己的手指不受控制地落在键盘上,开始配合着幻听中的旋律敲击。
“停下!”他狠狠咬破舌尖,血腥味瞬间冲击大脑。
而此刻面前笔记本电脑屏幕上已经打满了乐谱,最后一行写着:“弹给我听。”
眼前的镜子起雾了。
孙波用毛巾擦拭时,发现雾气是从镜面内侧渗出的。
逐渐清晰的倒影中,有个穿米色高领毛衣的女人站在他身后,长发垂在苍白的脸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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