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事儿,出在我三舅屯子西头的周老歪身上。
那年寒假我去三舅家玩,是我表弟晚上钻被窝后,神秘兮兮地给我讲的,吓得我一宿没敢关灯。
我三舅家屯子,老辈人传下来的规矩多,其中一条就是:后山的老宅子,天黑别进去,更别说在里面耍钱了。
关于那老宅,还有个更邪门的说法,说那宅子“馋人气”,可更“馋赌鬼的气”,你要是真想在里面招赌运,不能空坐着,得按它“认”的老规矩来,必须得先摆开牌,对着空凳子喊一声“三缺一”。
据说这么一喊,就能把“财运”喊来。
但老辈人紧跟着都会严厉告诫:千万别试!因为你喊来的不一定是啥,而且请神容易送神难。
那老宅子荒废了几十年了,据说是以前一个地主家的,后来闹长毛鬼(他们那里对非正常死亡者的称呼),一家子都没得好死,就废了。
周老歪,就是个十里八乡有名的赌鬼。
原本他家也算富裕,可不止从那年开始他染上了赌瘾,爹妈留下的家底被他输得精光,媳妇也跟别人跑了,就剩他一个光棍,就这还不知道反省,还整天琢磨着去哪儿弄点赌本。
那天是腊月二十三,小年。
周老歪又输了底朝天,被牌友们从局上轰了出来,气得他一个人蹲在村口磨牙。
天空也不做美,就着北风开始起了清雪,那滋味冻得人骨头缝都疼。
这周老歪不止好赌还有点贪酒,可如今他兜里比脸还干净,想喝口酒暖暖身子,连口散白都打不起。
这时,他想起了后山那座老宅,还有那个关于“喊三缺一”能招赌运的邪门传说。
“妈的,都说那宅子邪性,只要喊一嗓子就能招赌运……老子穷得就剩一条命了,还怕个鸟!万一真的灵呢?”
周老歪恶狠狠的唾了一口唾沫,恶向胆边生的说道。
屯子里的人都回家祭灶过年了,谁会在意他一个赌鬼。
周老歪揣着怀里那副油光锃亮的旧扑克,深一脚浅一脚地上了后山。
老宅子比想象的还破败,木门歪斜,窗户纸全破了,墙上还有力个黑窟窿。
他推门进去,一股带着阴冷的灰尘味扑面而来。
屋里,除了一张积满厚灰的八仙桌和几条长凳,啥也没有。
“啧,真他娘晦气。”
周老歪骂咧咧的,用袖子擦了擦条凳,一屁股坐下。
屋里静得吓人,只有他自己的呼吸声和窗外呜咽的风声。
他掏出扑克,心里向着那个禁忌的仪式。
等把牌洗好放到面前的桌子上,学着赌场上大家喊三缺一时急迫的样子,带着几分试探和期待,喊了一声:
“三缺一!”
心里却想着“他奶奶的,这鬼地方,难不成还真有‘朋友’能来凑个手?”
这话一出口,他自个儿先打了个寒颤。
屋里好像更冷了,外面的风雪都停了。
他屏住呼吸等了一会儿,啥动静也没有。
“妈的,果然是骗人的……”他啐了一口,脸上有点失望,可心里却莫名的轻松。
周老歪缩了缩脖子,觉得自己像个傻子,他准备收起牌回家挨冻算了。
可就在他伸手摸牌的瞬间,他浑身的血都凉了……手也僵硬在半空!
那副扑克牌,不知什么时候,已经被整整齐齐地分成了四摞,摆在了桌子的四方。
就好像……已经有四个人坐好,就等发牌了。
他惊恐地抬头,这一看,差点把苦胆吓破。
他对面的条凳上,不知何时,坐了一个“人”。
穿着破旧的黑布棉袄,低着头,看不清脸。
但周老歪能看见,那“人”搁在桌上的手,干瘦得像鸡爪子,皮肤是青灰色的。
“啊……!”
周老歪怪叫一声,想跑,可两条腿像是灌了铅,动弹不得。
这时,他左右两边的条凳上,也缓缓地、无声无息地,出现了两个同样穿着旧时代衣服的“人影”,一样低着头,浑身散发着泥土和腐朽的气息。
三缺一……现在,齐了。
周老歪吓得魂飞魄散,想喊却发不出声,一股腥臊的液体顺着裤腿流了下来。
他眼睁睁看着对面那个“人”缓缓抬起头……那根本不是一张人的脸!干瘪发黑,眼窝是两个空洞,嘴角却咧开一个极其诡异的弧度。
“玩……玩……”一个沙哑、缥缈的声音,不知从哪个方向传来。
周老歪白眼一翻,直接晕死过去。
第二天,屯子里的人发现周老歪没影了,找了两天,最后才在后山老宅的八仙桌下找到他。
人已经僵了,眼睛瞪得溜圆,脸上定格着极致的恐惧。
他手里,还死死拿着一组,一张都没出的扑克牌。
老支书来看了一眼,脸色凝重,叹口气:“犯了禁忌,乱喊‘三缺一’,把里面的‘东西’喊出来凑局了……这下把自己也赔进去了,造孽啊!”
周老歪的后事办得简单。
这事儿也慢慢成了屯子里新的禁忌,大人们吓唬小孩都说:“别瞎跑!更不准瞎喊‘三缺一’当心像周老歪一样,被拉去当‘第四副碗筷’!”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