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大舅年轻时是在矿上干活的,遇到过一件邪乎事儿,到现在提起来,他还会不由的夹紧手里的旱烟,甚至声音都还会不由得颤抖。
矿场后山有个废弃的老矿洞,洞口用青砖砌了个半人高的神龛,里头供着一尊黑陶窑神。
那神像巴掌大小,脸皱成一团,眼窝深陷,看着就像在哭。
老矿工们都把这窑神当回事,说这尊像是早年一次大矿难后,幸存的老矿工用井下挖出来的陶土捏的,神像肚子里塞了遇难兄弟的指甲和煤渣,是专门镇着矿下阴气、保活人平安的。
矿场也有个规矩,每月初一十五,老工头准会领着大伙去祭拜,不烧高香,就摆两个白面馒头,再往神龛旁撒一把新鲜煤末,说是给窑神爷“上工”的口粮,少了这步,当月井下准得出点小岔子,不是矿灯莫名灭了,就是锄头铁锹找不着。
规矩也就这一条:香火能断,神像绝不能挪动,更不能碰。
矿上还传着个事儿,以前有个愣头青,嫌神龛挡着他放工具,顺手把神像挪到了旁边的石头上。
结果第二天他下井,刚走到井口就遇上小范围冒顶,碎石子砸下来,旁人都躲得快,就他被埋了半截。
等大伙把他刨出来,人没伤着,却吓傻了,嘴里反复念叨“黑爷爷推了我一把”,没半个月就疯疯癫癫地走了,再也没回矿上。
那年冬天,矿上来了几个外地工人,领头的叫胡老三,干活是把好手,抡起风镐比谁都快,更是个无神论者。
他总在工棚里笑话矿场这些老矿工,“一个泥巴捏的玩意儿,还能管着咱们活人吃饭?我看你们就是下井下怕了,找个念想唬自己!”
跟着他的两个小伙,一个叫王五,一个叫刘顺,也跟着嘻嘻哈哈附和,说那黑陶神像看着是老物件,要是能弄出去卖了,不比在井下刨煤强?
老工头听见了,拿着烟袋锅子敲他们的工牌:“别瞎琢磨!那窑神爷惹不得,动了要出大事!”
胡老三把烟头一扔,用脚碾得火星子乱溅:“啥爷不爷的,都是自己吓自己!”
当天夜里,三人就揣着撬棍,还偷偷扛了矿上的电镐,那是井下用来凿岩石用的家伙,力道大得很,又找了个装过炸药的麻袋,鬼鬼祟祟摸往后山老矿洞。
我大舅那晚正好在附近巡夜,看见三个黑影扛着东西往山上走,心里知道:这是要去动窑神像啊!他没敢声张,也是出于好奇,便是悄悄跟了上去,躲在一块大石头后面。
月光下,胡老三用手电照着神龛,王五和李顺在旁边放风。
胡老三嫌神像嵌得紧,直接把电镐的镐头对准神龛底座,按下开关,“突突突”的声响在夜里格外刺耳。
凿了没几下,就听见“咔”的一声,底座的青砖裂了缝,凿下来的陶土渣里还混着点黑色煤末。
就在这时,电镐突然“卡壳”了,机身烫得能烙手,胡老三骂了句“破玩意儿”,一脚踹开风镐,又抡起撬棍插进缝隙里,使劲一别,“咔吧”一声,那尊黑陶窑神像就从底座上掉了下来。
没等三人高兴,明明没风的夜里,老矿洞深处突然吹出一股热风,裹着浓重的煤灰味,呼在他们脸上,像一声沉沉的叹息。
刘顺打了个寒颤,声音都变了调:“三哥,咋……咋这么邪性?风里还有煤味,要不放回去吧?”
胡老三撇了他一下:“少他妈自己吓自己!就是穿堂风裹了点煤渣!你怕个毛!”
说着,他把神像胡乱塞进炸药麻袋,三人扛着电镐,急匆匆地下山了。
大舅等胡老三他们走远,凑到跟前一看,底座空了,只剩些碎陶片和煤末。
他盯着那黑黢黢的矿洞口,总觉得像一张要吞人的嘴,没敢多待,拔腿就跑。
第二天一早,在看到神像丢失之后,矿上就炸了锅。
胡老三他们三个也没来上工。
工友去工棚找,推开门就傻了眼,三人都躺在通铺上,脸色蜡黄,满头虚汗,浑身抖得好像筛糠一样。
胡老三正抱着工棚的木柱子,把脸往柱子上蹭,蹭得一脸黑灰,嘴里含糊喊着“煤……埋我……!”
王五双手死死抠着工棚的木板墙,指甲缝里全是木屑,却直嚷嚷“手……被矿石夹了……疼死我了。”
刘顺最怪,反复摸自己的右腿,裤腿掀起来,腿上没伤,却有一片青黑色印记,形状像矿车的车轮印,他哭着说“腿断了……被矿车轧了……!”
矿医来了,号脉、看舌苔,折腾了半天,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最后只含糊道“像是中了啥矿下的恶祟”。
老工头一拍大腿,痛心疾首:“完了!这几个小崽子,准是动了窑神爷,这是报应来了!”
他赶紧找矿长,让派人去把窑神像请回来,重新供上,再烧些纸钱香烛赔罪。
矿长将信将疑,但还是带着人去了胡老三他们的工棚。
翻箱倒柜找了个底朝天,别说神像了,连装神像的炸药麻袋都没见着。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