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同事王磊,上次酒后跟我们讲完理发店的事后,昨晚又聊起他另一段经历,这次是在一个麻辣烫摊子。
他家楼下以前有条小吃街,后来因为城市规划,大半条街都搬空了,准备拆迁。
就剩下一个麻辣烫摊子还倔强地支着。
摊主是个姓刘的大姐,四十来岁,为人特别爽朗,王磊是那里的常客。
去年秋天,有天晚上王磊加班到九点多,饿得前胸贴后背,顺路就去了刘姐的摊子。
那会儿街上黑灯瞎火的,就她家摊子亮着一盏昏黄的电灯。
刘姐给他烫了份加辣的,两人照常闲聊。
王磊边吃边问:“刘姐,这街都快拆完了,你接下来准备搬哪儿去?”
刘姐擦着桌子,叹了口气:“还没找到合适的摊位呢,先在这儿撑两天,能多做一天生意是一天。”
王磊吃完,扫码付了钱,正要走,刘姐却叫住了他:“小王,这么晚了,要不……再坐会儿?陪姐说说话,这会儿也没别的客人。”
王磊看了眼手机,摇摇头:“不了刘姐,明天还得起早开会,得赶紧回去了。”
刘姐张了张嘴,似乎想说什么,最终只是笑了笑:“行,那你慢点,路上小心。”
王磊也没多想,转身就走进了夜色里。
第二天晚上,王磊又想去吃麻辣烫,却发现摊子没出。
那辆熟悉的三轮车静静地停在老位置,用防雨布盖得严严实实。
旁边那些已经搬空的店铺门窗洞开,像黑色的眼睛。
他觉得奇怪,凑近看了看,摊位上收拾得挺干净,不像临时收摊的样子。
“可能是家里有事吧。”他心里嘀咕着,回了家。
他住的公寓楼电梯那天正好维修,只能走楼梯。
他家在14楼,他吭哧吭哧爬到13楼转角时,隐隐闻到一股熟悉的、麻辣烫底料的香味。
他也没太在意,继续往上走。
刚踏上14楼的平台,他就听见下面传来“嗒、嗒、嗒”的脚步声,不紧不慢,正往上走。
他扶着栏杆往下看,声控灯随着脚步声一层层亮起,却看不到半个人影。
王磊心里有点发毛,赶紧去推楼梯间的防火门,可那门像是被焊死了一样,纹丝不动。
就在这时,那股麻辣烫的香味突然变得浓郁起来,几乎充斥了整个楼梯间。
他猛地回头,看见13楼的缓步台上,不知何时站了一个人影——正是刘姐!
她还系着那条沾了油渍的围裙,背对着他。
王磊头皮一阵发麻,颤声问:“刘……刘姐?你怎么上这儿来了?”
那个人影慢慢地转过身。王磊一看,差点叫出声来。
刘姐的脸色青白,嘴角有一片深色的污渍,眼神空洞,完全没有平日里的爽利劲儿。
她没回答,只是飘乎乎地向上迈了一步,声音幽幽地传来:“昨晚……让你陪我说说话……你怎么就走了呢……”
王磊只觉得一股寒气从脚底直冲头顶,眼前一黑,什么都不知道了。
再醒来时,他躺在自家楼下的绿化带旁边,几个邻居和保安围着他。
说他晕倒在楼梯间门口,怎么叫都不醒,大家才把他抬出来透气。
王磊惊魂未定,结结巴巴地把刚才的事说了,大家都当他加班太累出现了幻觉。
第二天早上,他刷本地新闻,一条推送弹了出来:“昨日夜间,原小吃街拆迁区发现一具女尸,系一流动摊主刘某,初步调查系抢劫杀人,嫌疑人已于今晨抓获。”
新闻里说,刘姐是在前天晚上,也就是王磊去吃麻辣烫那晚遇害的。
凶手是附近一个混混,见她收摊,临时起意抢劫,遭遇反抗后行凶。
王磊看着手机屏幕,整个人都僵住了。
他前天晚上在摊位上和刘姐说话时,那个混混可能就已经在暗处盯梢了。
而他昨晚在楼梯间闻到的香味、看到的“人”,根本就不是活人!
他想起刘姐那晚欲言又止,让他再坐一会儿的请求,那哪里是闲聊,分明是感觉到了危险,在向他求救啊!
如果他当时多留一会儿,或许就能吓退那个混混,悲剧可能就不会发生。
后来,王磊特意去那条已经拆成废墟的小吃街路口,烧了些纸钱,低声说:“刘姐,对不住,我当时要是机灵点……您走好,下辈子平平安安的。”
从那以后,他再也没在楼梯间闻到过那诡异的麻辣烫香味。但他现在晚上路过那种孤零零的夜宵摊,尤其是灯光昏暗、没什么客人的,心里总会咯噔一下,忍不住多看摊主两眼。
王磊现在常跟我们感慨:“有些求助,可能不会直接说出口。陌生人突然让你陪一会儿,或者问你一些奇怪的问题,可能不只是闲聊。能搭把手,多问一句的时候,就别太冷漠。不是每次后悔,都来得及补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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