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穿透新居擦拭一新的玻璃窗,在打磨光洁的木地板上投下斜斜的、温暖的光带。空气里弥漫着草木灰清扫后的干净气息,混合着窗台上几盆新栽风铃草幼苗散发的、微弱的清新,以及药膏那挥之不去的、淡淡的清苦余韵。希雅带来的短暂安宁已然随她返回阳光镇而消散,但这间被烛明和洛恩联手“整顿”出来的临时居所,终于开始沉淀下属于他们自己的、带着伤痕的生活节奏。
“好——啦!”阳光烈焰带着点小兴奋的声音在窗台边响起。他小心翼翼地活动着刚刚拆掉石膏、还有些苍白纤细的左前爪,指尖试探性地触碰着陶盆里一株叶片肥厚的多肉植物。虽然动作带着初愈的生涩,甚至能看出肌肉因长久固定而微微萎缩的痕迹,但那双乌亮的眼睛却亮晶晶的,充满了失而复得的喜悦。他拿起旁边一个小巧的喷壶,极其轻柔地给每一株植物洒上细密的水雾,动作专注得像在进行某种神圣仪式。
“烈焰哥哥!你看这个放在窗台这边好不好?”叶子清脆的声音从窗外传来。那只小伊布正踮着脚,努力将一盆开着淡紫色小花的酢浆草递进窗户。她乌亮的眼睛弯成月牙,笑容干净得像晨露,“妈妈说这个喜阴,放你这边刚好!”
阳光烈焰的脸瞬间又染上了一层薄红,他有些手忙脚乱地接过花盆,指尖不经意碰到叶子的爪子,像被烫到般缩了一下,声音都结巴了:“啊…好…好…放、放这里…谢谢…”他低着头,把酢浆草放在窗台内侧光线稍暗的角落,耳朵尖都透着粉。叶子趴在窗台上,笑眯眯地看着他摆弄,偶尔小声指点两句,两个小脑袋凑得很近,阳光落在他们同样带着健康光泽的皮毛上。
水晶坐在客厅中央的地毯上,面前摊开着一张画纸,爪子里抓着一支炭笔,正皱着眉头努力描绘着什么。霖沛坐在她对面,冰蓝色的眼睛好奇地盯着纸面,时不时伸出爪子指指点点:“水晶,这里!这里再加点水花!瀑布要有水花才好看!”“知道啦知道啦!别吵!”水晶不耐烦地挥挥爪子,炭笔在纸上划出几道凌乱的线条,嘴里嘟囔着,“画水花好难啊…比堆冰砾难多了…”虽然抱怨着,但她的眼睛里却闪着不服输的光,显然被霖沛激起了挑战欲。
客厅另一角的软垫上,气氛则截然不同。
极速烦躁地扭动着身体,试图调整那条被高高垫起、固定在特制支架里的伤腿。每一次细微的动作都牵扯着深处筋腱粘连的闷痛,让他龇牙咧嘴,喉咙里发出压抑的、不满的咕哝声。他乌亮的眼睛死死盯着窗外说说笑笑的阳光烈焰和叶子,又扫过地毯上埋头画画的水晶和霖沛,最后落在自己这条碍事的腿上,眼神里充满了不甘和沮丧。像一头被困在笼子里、渴望奔跑的小兽。
洛宸靠坐在极速旁边的墙壁上,右前爪依旧缠着厚厚的绷带,从爪尖严密地包裹到肘关节,像一只笨拙的白色棒槌,被他小心地搁在屈起的膝盖上。胸腹间的固定带已经拆掉,内里的隐痛在动作时依旧存在,但已不再是无法忍受的折磨。他的目光平静地掠过窗边的温暖互动和地毯上的小小争执,最后落在极速写满烦躁的小脸上。
他能理解弟弟的不甘。那种被所有人“抛下”、只能旁观的感觉,如同细密的砂纸,磨砺着少年敏感的自尊心。洛宸的右爪在绷带下几不可察地蜷缩了一下,指尖传来的僵硬和内部筋腱粘连的闷痛感如此清晰。他比极速更清楚,有些“伤”,愈合的不仅是皮肉筋骨,还有那份被剥夺的“自由”和“力量感”。他沉默地伸出手——用的是完好的左爪——轻轻拍了拍极速的肩膀,动作带着无声的安抚。
极速猛地转过头,乌亮的眼睛里带着点委屈和控诉,看向洛宸那只缠满绷带的右爪,又看看自己的腿,最终只是泄气地塌下肩膀,把脸埋进软垫里,发出一声沉闷的呜咽。
洛宸收回手,目光再次投向窗外。阳光烈焰正和叶子头碰头地研究着一片新长出来的风铃草嫩叶,侧脸在晨光里带着一种他从未见过的、腼腆又专注的神采。水晶的画纸上,歪歪扭扭的线条似乎开始勾勒出瀑布奔腾的雏形。霖沛在一旁小声地鼓励着。
时间如同溪水,在伤痛的河床上静静流淌。弟弟妹妹们各自找到了向前移动的方式,即使带着磕绊。而他……
“该回去了。”洛宸的声音很轻,打破了角落的沉寂,是对自己说,也是对身边的极速,更像是一种宣告。
极速猛地抬起头,脸上还沾着软垫的绒毛,乌亮的眼睛里充满了愕然和一丝不易察觉的恐慌:“回去?大哥…你的爪子…”
洛宸没有看极速,目光落在自己那只缠满绷带的右爪上,淡紫色的眼眸深处是沉淀后的平静和一丝不容置疑的坚定。“嗯。回训练营。”
陆之镇探险队训练营的大门,依旧带着沉重的压迫感。沙土地上弥漫着汗水和尘土的气息,远处传来幼兽们训练时的呼喝声和撞击声。当洛宸那抹白色的身影,带着醒目的绷带右爪,再次出现在新兵集合的沙场上时,空气似乎凝滞了一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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