尹世贵离开后,他的领导也陷入了漫长的沉思。
眼下疫情很少有重症了,内部早已针对是否放开管控或者全面解封提出了无数方案。
与此同时,南城更多的权贵目光都放在了南城国际机场附近。
要实现经济复苏,首要任务就是重新打通国际渠道,那么机场周边因为疫情被搁置的各种计划必定会有重启的机会。
而苟村,无疑是当红炸子鸡。
也正因为这样,当日尹世贵回来汇报后,自己才会努力帮着活动尽量促成苟村的考察工作。
投桃报李是官场基本生存法则,只要自己出过力,就不怕他不记恩。
因此,他和尹世贵一样都把宝押在了苟日迪身上。
而现在,尹世贵告诉自己,玩砸了。
这件事一旦出了差错,这个锅绝对不是一个小小的尹世贵能背得动的,自己乃至上面更多的人都必然要承担责任。
搞不好会有人一撸到底。
——
直到下班的时候,领导也还没挪窝。
不少人看着依旧灯火通明,烟火袅袅的老大办公室,由衷发出一阵感叹:“不愧是我们的老大啊,爱岗敬业啊!”
最后,领导把自己面前的烟都抽完了。
他猛地拿起手机:“老哥,完了,尹世贵在苟村的报道是个炸弹!”
这一晚,好多人失眠了,不少高档酒楼原定的饭局被取消,不少公仆的办公室烟雾缭绕。
几天后,区委书记甚至半夜回到会议室召开了紧急会议。
尹世贵根本不知道自己害了多少人半夜睡不着,因为他自己这几天就几乎没睡过,没日没夜躲在苟村里。
今天他一如往常暗中拍摄,却没想到撞见了这么火爆的场面。
他忽然想起了郑伊健和陈小春提刀大杀四方的样子。
趁没人注意,他又往前凑近了一些,还逮了个机会把录音笔扔到了苟家祖宗牌位后面。
——
“铛!”
三伯公被人搀扶着走到了祖宗牌位前,拿起手里的拐杖狠狠敲了一记那个吊钟。
然后拐杖重重一跺地,扯直嗓子发出一声沙哑的呵斥:“静一静!都安静!”
全场瞬间安静了下来,祠堂里横七竖八躺着狼狈的身影。
现场有人顶着满脸指甲痕在找鞋,有人捂着裆部原地蹦跳,还有个倒霉蛋被牌匾砸中,额头上刻着光宗耀祖的红印。
满地狼藉中,苟日迪的衬衫撕成了露背装,头上露出乌青的头皮,他捂着青肿的嘴角,不停给自己被砸掉假牙的老父亲拍背顺气,那个老头脸上还有个鞋印子。
老苟的唐装裂成了深V领,瘫在地上直喘粗气,手里还死死攥着从苟日迪头上薅下的头发。
裤裆裂开道口子苟财顶着一对熊猫眼,手持半截断裂的拐杖护在老苟身前恶狠狠叫道:“来啊,再来啊! ”
大家看着拐杖断口处的血迹和他那凶狠的眼神,心里不由得打了个冷颤。
这小崽子,太狠了,妈的,都是同宗兄弟,居然真敢下死手啊!
“成何体统!”三伯公叹了口气,痛心疾首说道,“家门不幸啊!兄弟阋于墙,同室操戈,这不得让外人看了笑话,咳咳......”
一旁扶着他的年轻人赶紧替他拍了拍背:老头子,你可千万别去了啊!
“三伯祖爷爷!”苟财昂起头说道,“不是我小子不讲道理,实在是他们欺人太甚了!”
“后生崽,”三伯公顺了顺气说道,“兄弟同心其利断金,断然没有动手的道理!”
苟财却是一脸不服:“祖爷爷,你是族长,那你说句公道话!他!”他指向苟东溪,“他卖的什么东西什么价钱,大家心里都没数吗?!那是人吃的东西吗?”
“兄弟同心?他这是巴不得让兄弟们都死在前面,好让他和苟日迪赚得盆满钵满!”
全场所有人齐刷刷看向苟东溪,三伯公也无言以对。
鬼老灵人老精,别看他一副不问世事的隐世高人模样,实际上这些后辈什么德行他都一清二楚。
那些狗屁倒灶的事情,他更是心如明镜,毕竟,他们家其实就一直都在吉泰骁那里买菜。
宗族尊严和一家老小的衣食住行,活了近百岁的三伯公比在场所有人都更清楚孰轻孰重。
——
苟东溪一看大家都盯着自己,生怕下一刻自己也会再次卷入混战。
他赶紧说道:“兄弟们,实在不是我愿意这么干啊!苟日迪大哥要好处,上头要进贡,我做生意也得有利润才能给大家分红啊?!”
“好!”苟财再次质问说道,“就算你卖贵一点,可是你那些东西是人吃的吗?你连二战时的肉罐头都拿出来卖了,还有什么是你做不出来的?!”
“大侄子!我冤枉啊!”苟东溪生怕惹上众怒,硬着头皮解释说道,“要不是日迪哥压不住那帮外地佬,我也不至于为了生存出此下策啊!”
众人又齐刷刷看向苟日迪。
“苟东溪,你这王八蛋说的是人话吗?”苟日迪一把松开自己的老父亲,站起身就朝着苟东溪走过去,“要不是我,就你这种只会偷鸡摸狗的玩意能中标?!不是我,你现在都还只是村里一个神憎鬼厌的泼皮无赖!自己没本事,反而怪起我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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