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室内的尘埃在火光中浮动,叶青云举着火折子,指尖因紧张微微发颤。刚才那声“咔嚓”响后便没了动静,但他不敢松懈,握紧短剑贴着石壁绕行,目光扫过每一处角落——塌掉的丹台堆着断裂的青石,碎块间还嵌着几粒焦黑的丹渣,显然曾有丹药在此炼制失败;墙角的药架早已朽烂,散落的木片上沾着暗褐色的痕迹,凑近了能闻到淡淡的苦涩味,像是某种灵草干枯后的余韵。
“都说这秘境被翻了无数遍,果然没什么像样的东西……”他低声自语,心里难免有些失落。火折子的光忽明忽暗,照亮了丹台后方一道不起眼的裂缝——那裂缝藏在塌落的石块后面,若不是刚才脚步踢到碎石滚动,根本发现不了。
叶青云放下火折子,伸手搬开压在裂缝上的石块。石块不算重,却积了太厚的灰,一动就扬起漫天烟尘,呛得他连连咳嗽。等烟尘稍散,裂缝里露出个半尺宽的洞口,黑黢黢的,像只藏在暗处的眼睛。
他探进头去,火折子的光往里照,隐约看到洞底铺着层褪色的锦缎。心猛地一跳,他伸手进去摸索,指尖触到冰凉坚硬的物件,小心翼翼地往外一拉——竟是个巴掌大的玉盒,盒身是温润的羊脂白玉,边缘雕刻着细密的云纹,虽蒙着灰,却难掩玉质的通透。
“这是……”叶青云屏住呼吸,用袖口擦去玉盒上的灰。玉盒没有锁,他轻轻掀开盒盖,一股清冽的草木香瞬间漫出来,冲淡了石室里的腐朽味。
盒内铺着暗红色的绒布,三株青绿色的灵草静静躺在里面。草叶细长,顶端结着米粒大的白色花苞,叶脉间流转着淡淡的灵光——是清心草!而且是一阶上品,看品相至少有五十年份,比他在药铺见过的那些干瘪货鲜活太多。
“清心草……”他喃喃道,指尖轻轻拂过草叶,灵草微微颤动,像是在回应。这草能安神定气,是炼制“清心丹”的主药,对刚入修行的修士来说,是极难得的辅助灵草,单株在坊市就能换十块下品灵石,三株加起来,足够换一把不错的法器了。
叶青云按捺住激动,目光落在玉盒底层——绒布下还压着个薄薄的小册子,封皮是粗糙的麻布,上面用墨笔写着《青囊初解》四个字,字迹有些褪色,却透着一股沉稳的力道。
他抽出小册子翻开,纸页已经泛黄发脆,墨迹却依旧清晰。开篇写着“丹徒半生,悟得浅见,留予有缘”,后面是十三张丹方,每张都标注着灵草配比、火候控制,甚至还有失败案例的批注——
“三月初七,炼醒神丹,因火候过急,灵草焦枯,谨记:凡草木之属,需温火慢焙,如哺雏鸟,急则毙”;
“七月廿三,试配凝血散,误将‘血见愁’换作‘紫背草’,药效反成剧毒,幸未伤人,此后识药需辨叶背绒毛,分毫不可错”……
字里行间满是琐碎的试错与感悟,没有华丽的辞藻,却比坊市上那些千篇一律的丹方谱实用百倍。叶青云越看越心惊,这些丹方虽都是一阶丹药,却标注着许多“取巧”的细节——比如用晨露浸润灵草能减少药性流失,炼丹时以灵力裹住丹炉可锁住药香……都是他在家族藏书里从未见过的诀窍。
“一阶上品清心草,加这本丹方……”他合上册子,指尖因用力而泛白,“这是天大的机缘!”
火折子烧到了尽头,火星落在地上熄灭,石室内瞬间陷入黑暗。叶青云却毫不在意,将玉盒紧紧抱在怀里,后背抵着冰冷的石壁,心脏“砰砰”跳得像要撞开胸膛。
他忽然想起爷爷说的话:“真正的机缘,从不在明面上的金银珠宝里,藏在那些被忽略的坚持里。”这位不知名的丹徒,一生未成名,却把半生心血留在这暗格里,或许早就料到,会有个同样在摸索中前行的后辈,需要这份笨拙却真诚的指引。
叶青云小心地将玉盒和小册子揣进怀里,又把石块推回原位遮住洞口。转身走出石室时,外面的天已经放亮,瀑布的水雾里升起朝阳,金色的光落在他脸上,怀里的玉盒透着微凉的暖意。
他摸了摸胸口,那里不仅藏着三株灵草和一本丹方,更藏着一份沉甸甸的期许——或许修行之路从不是为了抢夺耀眼的宝物,而是像这位丹徒一样,把每一步脚印踩实,把每一次失败记牢,终有一天,平凡的坚持也会变成照亮他人的光。
脚步轻快地走下山路,叶青云忍不住回头望了眼那道藏在瀑布后的石壁,在心里默默道了声谢。阳光穿过枝叶落在他肩头,怀里的《青囊初解》仿佛也轻轻颤动,像是在应和他雀跃的心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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