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句话像一道惊雷,炸响在死寂的红薯地里。
乱石堆里的谢书文,听到这话的瞬间,浑身猛地一僵。
他看着父亲脸上瞬间褪去的血色,看着村民们顺着秋花的目光望过来,看着那些人眼里的震惊、愤怒,最后化作要噬人的恨意,心里竟涌起一股扭曲的快意。
村民们的悲伤找到了宣泄口,怒骂声炸开,冲上去,锄头扁担朝着谢大福狠狠落下,他的辩解声被淹没在一片打杀声里。
看着父亲被围在中间,被锄头砸中脊背,被扁担打弯了腿,看着他从挣扎到蜷缩,再到慢慢没了动静,那股快意瞬间被碾碎,取而代之的是蚀骨的恨意。
他死死咬着牙,指甲嵌进掌心,渗出血珠都浑然不觉,心里疯狂地嘶吼:
他们怎么敢!他们怎么敢打死爹!
爹不过是想出口气,他们就下这样的狠手!这群冷血的畜生!
秋花!是你!是你挑唆的!还有这些村民,你们都该死!
今日的血债,我谢书文记下了!他日若有机会,让你们一个个给爹偿命!
他攥紧了弟妹冰凉的手,看着小杨氏哭得瘫软在地的模样,硬生生压下了喉咙里的嘶吼,拉着他们,悄无声息地消失在山林深处。
夜风吹过林梢,带着刺骨的寒意。谢书文不敢往深山更深处去,他知道,爷爷还在队伍里,大伯谢大山一定会进山搜寻。
若是藏得太深,谢大山找不到,他们母子四人迟早会饿死在山里。
他咬着牙,带着娘和弟妹,借着夜色的掩护,悄悄折返,最终在离红薯地不远的一处背风石崖下停了下来。
这里既隐蔽,又在谢大山的搜寻范围内,是他能想到的,唯一的生路。
他攥着枯树枝,警惕地盯着黑暗的林间,小脸上满是倔强,眼底却藏着与年龄不符的算计和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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