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徵,”她轻轻推开他,仰起脸,换上一副松了口气、又带着点依赖的神情,“你答应我了,可不能反悔。咱们不理会她便是。其实……仔细想想,上官姑娘也挺可怜的,家破人亡,还被无锋利用。”
她适时地流露出一点同情,更显得自己识大体、心肠软。
宫远徵哼了一声,对她的“心软”不置可否,但也没反驳,只道:
“你呀,就是太善良。不过既然你说了,我自有分寸。”
他捏了捏她的脸颊,“别为这些无关紧要的人烦心了,看你眉头皱的。走,我带你去徵宫药圃看看,前几日移栽的几株雪莲好像要开了,你肯定喜欢。”
他想带她去散散心,转移注意力。
宋时安顺从地点头,由他牵着起身。
雪莲?徵宫药圃里竟有雪莲?倒是可以去看看,或许能发现些有趣的东西。
两人相携离开疏影阁,朝着徵宫深处走去。
路上遇到的下人皆恭敬行礼,眼神却忍不住偷偷打量这对形影不离的“未婚夫妻”。
宫三先生对宋姑娘的重视,如今已是宫门上下心照不宣的事实。
而此刻,被暂时安置在羽宫一处偏僻院落养伤的上官浅,正靠在床头,脸色苍白,眼神阴鸷。
身上的伤口还在隐隐作痛,但更痛的是挫败感和对宋时安的刻骨恨意。
她没想到,自己精心准备的发难,竟被那个病秧子轻易化解,还反将自己逼入绝境,暴露了内力。
若非孤山派遗孤这个身份做最后的护身符,她此刻早已身首异处。
“宋、时、安……”
她咬牙切齿地念着这个名字。此女绝非表面看起来那么简单!那手出神入化的医术,那冷静犀利的反击,还有宫远徵毫无保留的维护……都让她感到棘手。
她必须重新评估这个对手。同时,也要更加小心那个躲在暗处、利用了她的云为衫。
无锋内部,也并非铁板一块。
窗外传来细微的脚步声,是羽宫派来“照料”她的侍女,实为监视。
上官浅立刻收敛了所有情绪,换上虚弱哀戚的表情,轻声咳嗽起来。
而在女客院落另一间布置清雅的房中,云为衫正对镜梳理着长发,镜中映出一张清丽绝俗、却没什么表情的脸。
听闻上官浅被轻放、宋时安无事、宫远徵对其越发呵护的消息,她眼中并无波澜,只轻轻放下了手中的玉梳。
上官浅的失败,在她预料之中。那个宋时安,果然不是省油的灯。
宫远徵的维护在意料之内,但如此毫不掩饰的偏袒,还是让她有些意外。这或许……是个可以利用的弱点?
她需要更谨慎,等待更好的时机。
宫门选亲在即,她的目标,始终是那位少主,或者……执刃之子。
宋时安和上官浅的争斗,暂时与她无关。但若有必要,她不介意再推一把。
宫门之内,暗潮并未因上官浅的暂时落败而平息,反而因各自的算计,变得更加诡谲复杂。
宋时安跟着宫远徵来到徵宫深处的药圃。这里与侧院小药房的规整不同,更像一个依山势而建的小型野生药园,各种奇花异草错落生长,有些甚至散发着危险而艳丽的光泽。
空气里弥漫着浓郁又奇特的药香,有些清甜,有些苦涩,还有些带着淡淡的腥气。
宫远徵如数家珍地指点着:“那是鬼面兰,香气致幻,叶子却是解毒圣品……那边是七步藤,汁液见血封喉,但根茎炮制后能续接经脉……小心,别碰那株紫色的,那是蚀骨草,沾上一点皮肤都会溃烂……”
他语气里带着独有的骄傲,仿佛在展示自己最珍贵的宝藏。
而宋时安也确实被吸引了,她目光扫过那些珍稀甚至在外界早已绝迹的草药,心中惊叹于宫门底蕴之深厚,也暗自盘算着哪些或许能为自己所用。
终于,她在药圃最深处、一处背阴的寒潭边,看到了那几株含苞待放的雪莲。花瓣晶莹剔透,宛如冰雕,在幽暗的环境中散发着淡淡的莹白光芒和沁人心脾的寒意。
“真美。”宋时安由衷赞叹。
宫远徵见她喜欢,嘴角翘得更高:
“等过两日完全盛开了,我摘来给你插瓶。这雪莲性极寒,但若以特殊手法处理,佩戴在身上,有清心宁神、抵御寻常毒瘴之效。我给你做个小香囊。”
“嗯,谢谢阿徵。”
宋时安点头,目光却落在雪莲旁边的几丛不起眼的、开着淡蓝色小花的植株上。那是……“梦幽草”?一种极其罕见、能引人陷入深层梦境、并在梦中放大内心恐惧或渴望的致幻草药。原只在蓬莱古籍中有零星记载,没想到这里也有。
一个模糊的计划,在她心中悄然成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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