刀疤李一伙人连滚带爬、狼狈逃窜的身影消失在街角,留下地上一滩刺目的血迹和几只歪倒的棍棒。街道上陷入了短暂的死寂,所有围观的人群,无论是排队的顾客还是附近的商户,都仿佛被无形的手扼住了喉咙,大气不敢出,目光敬畏地聚焦在店铺中央那道青色身影上。
岳俊晨站在原地,胸口剧烈起伏,握着砍骨刀的手因为过度用力而指节发白,微微颤抖。刚才那电光火石间的冲突,刀疤李狠毒的威胁,孩子们惊恐的哭声,以及秦星月如同天神下凡般的雷霆一击……种种画面在他脑中飞速闪过,让他心有余悸,冷汗这才后知后觉地浸湿了内衫。
他深吸了好几口气,才勉强压下翻腾的气血和惊惧。目光转向静立在那里的秦星月,看着她青衣如旧,面纱覆面,周身那股凛然不可侵犯的气势尚未完全收敛,仿佛一柄刚刚饮血归鞘的利剑。
巨大的感激之情如同潮水般涌上心头,瞬间淹没了所有其他情绪。他快步上前,在距离秦星月三步远的地方停下,整理了一下因刚才紧张而有些凌乱的粗布衣衫,然后,对着她便是深深一揖,几乎弯成了九十度,声音因后怕和激动而带着明显的颤抖:
“多……多谢女侠!再次救命之恩!恩同再造!岳老三……岳老三……”他哽了一下,一时竟不知该如何表达这沉重的谢意,“我真不知……不知该如何报答您的大恩大德!”
他直起身,眼圈竟有些发红,不是害怕,而是那种在绝境中被人奋力拉出深渊的复杂情感。他回头看了一眼柜台后,周福正心有余悸地安抚着三个吓坏了的孩子。孩子们小脸煞白,岳雨桐(妞妞)还在小声抽噎,岳承祥(二狗)紧紧抓着大哥的衣袖,岳承瑞(大壮)则努力挺直小身板,但眼中的恐惧尚未褪去。
这一幕更是刺痛了岳俊晨的心。他猛地转过身,语气变得无比坚决和急切,对着还有些发愣的周福高声喊道:“周老哥!快!别愣着了!把咱们店里最好的,对,最好的卤味都拿出来!猪头肉挑最嫩的部位,猪耳朵选最厚的,卤豆干、卤鸡蛋,还有那新试做的卤鸡腿,每样都切上最大份,用店里最干净、最新的油纸仔细包好!”
他一边说,一边亲自快步走到那口散发着醇厚香气的老卤锅前,找出一个干净敞口的陶罐,小心翼翼地用长勺将那色泽深褐、汇聚了无数精华的老卤原汤舀了满满一罐,盖上盖子,还用麻绳仔细捆扎好。
“还有这个,”他将沉甸甸的卤汁罐子也捧过来,与周福打包好的、堆得像小山似的卤味包放在一起,双手捧着,郑重地递向秦星月,眼神恳切无比:
“女侠!大恩不言谢!这点东西,实在不成敬意,请您和您家公子务必收下!我知道,这些东西不值什么钱,跟您的救命之恩相比,更是微不足道!但这真的是我们全家,我,周老哥,还有孩子们,能拿出的最真诚的心意了!”
他顿了顿,语气变得更加坚定,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承诺:“从今往后,但凡是女侠您,或者是您吩咐的人,来我们店里,不管买什么,买多少,分文不取!永远免费!这是我岳老三,对着天地,对着这口祖传的卤锅立下的誓言!若有违背,叫我……”
“岳老板。”秦星月清冷的声音打断了他几乎要脱口而出的毒誓。
她看着岳俊晨那激动得有些泛红的脸庞,看着他手中那些诚意满满的卤味和那罐显然被视为根基的老卤,再看他身后,周福那憨厚脸上毫不作伪的感激,以及三个孩子虽然害怕却依旧纯净地望着她的眼神。面纱之下,她那向来如同古井寒潭般的眸光,不禁微微波动了一下,一丝柔和悄然掠过。
她轻轻摇了摇头,动作幅度很小,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意味。她的声音依旧平静,却比刚才面对混混时少了几分肃杀,多了几分……或许可以称之为“人情味”的东西。
“你的心意,我领了。但这些,”她目光扫过那些卤味和卤汁,“不必如此。我家公子,确实真心喜爱你家的卤味。”
她向前微微踏了一小步,距离并未拉近多少,却让岳俊晨感觉她的话更加清晰地印入了自己心中。她环视了一下周围依旧不敢大声喧哗、却竖着耳朵偷听的人群,声音不高不低,却带着一种奇异的穿透力和毋庸置疑的权威,清晰地传入了每个人的耳中:
“今日之事,到此为止。你只需记住,”她的目光重新落回岳俊晨身上,带着一种沉甸甸的份量,“从今往后,你们这家‘岳氏卤味’,我们公子,便照看了。”
“照看”二字,她说得轻描淡写,但其中蕴含的力量,却让所有听到的人心头一震!
“你们无需再担惊受怕,安心经营便是。”她继续说道,语气平淡却带着绝对的自信,“我保证,自此以后,在这清河镇内,不会再有任何不长眼的人,敢来此骚扰半分!如有哪个不长眼的再敢来叨扰?我让他全家陪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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