肯尼亚山的晨雾还没散尽,雪松就裹着冲锋衣站在了半山腰的观景台。脚下是绵延的高山草甸,枯黄的草尖挂着露珠,远处的主峰覆着皑皑白雪,在朝阳下泛着圣洁的光。山风拂过,带着松枝的清香,他深吸一口气,只觉得胸腔里满是清冽的空气,连骨髓里残存的药味都淡了几分。
“这地方比乞力马扎罗还清静。” 雪松转头对身后的林峰笑道,“你看那边的云,像似的,真想伸手揪一块。”
林峰却没怎么看风景,手里攥着个笔记本,时不时抬头扫一眼山脚的村落,又低头在本子上写写画画。听到雪松的话,他才回过神,收起本子快步跟上:“是挺美的,不过这山上的信号时断时续,我刚才联系奥马尔,费了半天才接通。”
雪松挑眉:“又惦记你那光伏的事?说好出来度假,你可别本末倒置。”
“就随便问问。” 林峰挠了挠头,语气带着点无奈,“昨天在马赛村落看到那几块光伏板,我就觉得这地方的市场不一般,总得摸清情况。”
雪松没再多说,只是笑着摇了摇头。他太了解林峰的性子,只要嗅到光伏行业的机会,就像老猎手盯上了猎物,根本按捺不住。不过他现在心态彻底放平了,林峰想折腾就让他折腾,自己只管享受眼前的风景。
两人沿着步道往下走,路过一片高山茶园,茶农们背着竹篓在梯田里忙碌,远处的茅草屋上空飘着袅袅炊烟。雪松停下脚步,蹲在路边看一株不知名的野花,林峰则凑到一个茶农身边,用半生不熟的斯瓦希里语加手势比划着,询问村里的用电情况。
“咋样,问到啥了?” 等林峰回来,雪松打趣道。
“这茶园所在的村子,只有村口一个小水电站,一到旱季就停电,茶厂的烘干机全靠柴油发电机,成本高得吓人。” 林峰翻开笔记本,指着刚记下的数字,“他们说,要是能有稳定的光伏供电,能省下三成的成本。”
雪松闻言,也来了点兴致:“那他们为啥不装光伏?是没钱还是没技术?”
“两者都有。” 林峰叹了口气,“当地的光伏产品大多是二手货,质量没保障,专业的安装和运维团队更是稀缺。中国援建的那批光伏板,还是三年前的,坏了都没人会修。”
这话让雪松心里动了动。他想起在马赛村落看到的那几块光伏板,确实有些老化,接线处的防水胶都开裂了。但他很快压下了念头,拍了拍林峰的肩膀:“这些事等你回去再琢磨,咱们先去山脚下的小镇吃早饭,我听说那边的咖啡不错。”
接下来的几天,雪松彻底沉浸在度假的惬意里。他去了奈瓦沙湖,坐着小船看河马在水里泡着,白鹭立在河马背上梳理羽毛;又去了内罗毕的国家博物馆,了解肯尼亚的人类起源历史;闲暇时就躺在酒店的露台,晒着太阳翻旅行书,日子过得松弛又自在。
而林峰则开启了 “调研模式”。他先是联系了内罗毕的华人商会,在商会的引荐下,见到了当地一家新能源公司的负责人。对方是个福建籍的老板,姓陈,在东非做了五年的光伏生意,一见面就大倒苦水。
“靳总、林总,你们是不知道这市场的难处。” 陈老板往茶杯里添着铁观音,“东非不缺光伏需求,缺的是靠谱的产品和服务。偏远村落要的是低成本、易维护的小型光伏系统,城镇商户要的是能并网的储能设备,可当地的供应链根本跟不上。”
林峰往前探了探身,语气认真:“陈总,您觉得要是咱们从国内运成套的小型光伏设备过来,再组建本地运维团队,可行性有多大?”
“可行性太大了!” 陈老板一拍大腿,“就说马赛马拉周边的村落,至少有上百个缺电的,一套户用光伏系统就能解决他们的照明和家电用电。还有那些草原营地,现在全靠发电机,噪音大还污染环境,要是换成光伏储能,游客体验能提升一大截,营地老板们都愿意掏钱。”
从陈老板的公司出来,林峰又马不停蹄地去了内罗毕的建材市场。市场里的光伏产品鱼龙混杂,有中国淘汰的旧组件,有欧洲的二手设备,价格参差不齐,质量更是无从保证。他跟几个商户聊了聊,发现当地商户都盼着能有正规渠道的光伏产品,尤其是带储能功能的一体化设备。
“我们进的货,经常出故障,客户投诉不断。” 一个印度籍商户摊开手,语气无奈,“要是有中国大厂的产品,哪怕价格高点,我们也愿意合作。”
调研的间隙,林峰还跟着奥马尔去了更远的边境村落。车子在土路上颠簸了四个小时,才抵达一个叫 “阿鲁沙村” 的地方。村子里没有通电,晚上全靠煤油灯和蜡烛,孩子们写作业只能借着篝火的光,村里的小诊所因为缺电,连最基础的冷藏疫苗都做不到。
看到这一幕,林峰的心里像被什么东西揪了一下。他想起十八道弯村没装光伏前的样子,再看看眼前的村落,突然觉得肩上多了份沉甸甸的责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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