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林正蹲在行李箱前跟一团缠成麻的充电线较劲,突然“嗷”一声,像是摸到了什么宝贝,胳膊肘在箱底划拉两下,摸出个牛皮纸信封,边角都磨得起了毛。
她直起身拍了拍信封上的灰,冲陈艳青扬了扬:“哎,差点把这茬忘了!”
陈艳青刚把叠好的运动服塞进收纳袋,闻言抬头:“什么东西?你藏的私房钱?”
她俩住这小房间一个多月了,金林总爱把零食和宝贝往行李箱夹层塞,上次还从里头摸出半包过期的牛肉干,说是“以备不时之需”。
“比私房钱金贵!”金林把信封“啪”地拍在陈艳青手里,信封沉甸甸的,边角硌得掌心生疼。
“拿着,我跟李志凑的‘乔迁红包’,恭喜你俩终于要从‘米线店合伙人’升级成‘同居室友’了——哦不对,是‘持证上岗前的试住体验’。”
陈艳青挑眉拆开信封,先掉出来的是张银行卡,印着只憨乎乎的小熊图案,看着像是哪家银行的学生卡。
接着飘出张便签,上面的字歪歪扭扭,跟被风吹过的米线似的,不用看也知道是金林的手笔——她写作业时总被老师吐槽“字能在田字格里跳霹雳舞”。
“密码是你们三摆摊第一天的日期。”陈艳青念着念着,突然顿住,抬眼瞅金林,“我们摆摊第一天?你怎么知道……”
话没说完,就见便签底下还有一行小字:“别跟周雄客气,他上周偷偷往我支付宝转了两千,说‘万一青子嫌房租贵不肯搬,就说是你俩给的赞助’。”
“周雄?”陈艳青捏着银行卡的手指猛地收紧,卡面的小熊硌得指腹发麻。
她突然想起上周三晚上,周雄拎着个保温桶来店里,说是“米线店这个月盈利超预期,给你分点红利”,硬塞给她个厚厚的信封。
当时她拆开看,里面是两千块现金,还以为真是生意好,现在想来,那钱的厚度、崭新的票子,分明是特意去银行取的。
“他还说什么了?”陈艳青的声音有点发紧,耳尖却悄悄红了。她想起自己当时还笑话周雄:“你这分红也太抠了,还不够我买套新哑铃的。”
周雄当时挠着头傻笑:“下次下次,等赚了大钱,给你买套进口的。”
金林盘腿坐在床上,一边往嘴里塞草莓干,一边含糊不清地说:“还能说什么?无非是‘青子好面子,直接给钱肯定不要’。
‘她那点工资大半都买健身器材了,房租对她来说是笔开销’。
‘你跟李志演得像点,就说是咱们心疼她俩辛苦’……”
她突然打住,眨眨眼凑过来:“哎,你上周是不是跟他抱怨过‘房东要涨房租,这破地方迟早住不起’?
我就说他怎么突然关心起你房租了,原来是在这儿等着呢!”
陈艳青没说话,只是捏着那张便签,指腹反复蹭过“青子嫌房租贵”几个字。
她确实跟周雄念叨过,那天晚上直到半夜,陈艳青都没有睡着,他和周雄QQ视频,对着镜头抱怨“这房间连瑜伽垫都铺不开,想换个大点的地方,奈何钱包不允许”。
当时周雄在镜头外搭话:“要不……我那屋有空地?”
被她以为是开玩笑,回了句“你那屋除了米线料包就是旧书,我去了怕被腌成酸笋”。
现在想来,那时候他眼里的犹豫和认真,哪是什么玩笑。
“这傻子。”陈艳青低头笑了,眼角却有点发热。
她想起周雄总说“慢慢来”,想起他偷偷改网店首页时被抓包的窘迫,想起他给她煮红糖姜茶时精确到秒的认真
——原来那些看似笨拙的“慢慢来”,全是裹着糖衣的小心思,像他熬的老汤,表面看着平平无奇,底下却藏着熬了好几年的醇厚。
“对了,”金林突然想起什么,从枕头底下摸出个计算器,噼里啪啦按了一通,“李志说,周雄那两千块,是他这个月的生活费。他还跟李志借了五百,说‘得留着给青子买新床单’
——你说他是不是傻?自己省吃俭用一个多月,倒惦记着给你换床单。”
陈艳青的心像被热汤烫了一下,又酸又软。
她想起昨天去店里,见周雄正啃着个干巴巴的馒头,面前摆着碗寡淡的白粥,当时还笑他“老板都快吃不起肉了,还开什么米线店”。现在才明白,那碗白粥背后,藏着多少她不知道的细心。
“他那屋……真有地方放我的哑铃?”陈艳青突然问,声音有点闷。
金林“噗嗤”笑了:“放心,人家早跟李志打听好了‘女生健身器材收纳指南’,还画了张图,说要把储藏间改成‘青子健身角’,连瑜伽垫的摆放角度都标出来了——我瞅着那图纸,比他给米线店画的装修图还上心。”
陈艳青捏着银行卡站起来,走到窗边往外看。
米线店的玻璃门后,周雄正拿着块抹布擦桌子,笨手笨脚的,总把碗碟碰得叮当响。擦到一半,他突然停下来,对着空气比划了两下,像是在琢磨怎么摆放桌椅更省空间,嘴角还傻呵呵地翘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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