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秒钟后。
姜晚黎握住伸向她电脑的肉垫。
拿过手机，划下接通。
“贺伯父？”
那边笑着应声，语调慈爱和姜晚黎记忆中的没有任何不同，半分不复昨天在贺氏集团中听到的冷硬沉肃。
他先客套地问姜父的情况，以寒暄的对话开场：
“晚黎，最近还好吗？你爸那边如何了？”
姜晚黎垂下眼睫，声音如三年前那般礼貌客气，面上却很淡，没多少情绪。
“一切都好，我爸那边也很好，谢谢贺伯父关心。”
贺昶笑着，“伯父本来打算这几天回国看看你们，但行程临时有变，年前又可能回不去了。听说姜、贺两家正在合作项目，打电话问问你们的情况。”
姜晚黎不动声色：“姜、贺两家是在合作，项目也一切顺利，测试研发阶段已经完成，只待上市。”
贺昶一连说了两个“好”。
直到东拉西扯地寒暄了好一会儿，他才奔入主题。
以无奈又随意的口吻：
“贺氏在国外三年，刚刚稳定下来，说实话，伯父这心里，并不希望煜川将总部迁回去。”
“但他一意孤行，非要回北城，就连伯父给他挑选的联姻也七推八推。”
姜晚黎此刻已经听出来贺昶特意给她打这通电话是为了什么。
但他没挑明，她也只能跟着寒暄。
直到他以叹气的口吻问出那句：
“贺家刚刚平稳下来，伯父不想集团再经历动荡，华裔叶家有位和煜川年龄相仿的孙女，如果能够联姻，伯父想着，在外围也是一道很好的助力。”
“晚黎，如今你也接手公司，身为集团身系万人的决策者，你也觉得伯父逼着他联姻是错的吗？”
姜晚黎唇角弯着一抹极淡的弧度。
她说：“不是。强强联姻来巩固家族地位，是我们这个圈子里心照不宣的选择，我不觉得伯父的安排有什么不妥。”
听到姜晚黎这句话，贺昶那边放下了心。
他跟着训了几句贺煜川不考虑大局、做事还随着性子来。
最后，长叹着气，以惋惜的口吻说：
“其实在以前，伯父一直以为，你和煜川会走到一起，毕竟，你们那些年关系那么好。”
姜晚黎话中带笑，四两拨千斤地将过去划清：“伯父多想了，只是小时候两家关系亲近，年少时的玩伴罢了。”
电话挂断，姜晚黎唇边的弧度散尽。
贺昶特意打这个电话的意图很明显。
就是为了告诉她贺家已经有了商榷的联姻对象。
尽管贺煜川现在还不同意。
但他的意见并不重要。
以及——
试探她对姜、贺两家是否有意联姻的态度。
出自晚辈对长辈的尊敬和礼貌，她没办法把话说的太直白，其实在贺昶看似委婉地说起贺家有意要跟华裔叶家联姻时，姜晚黎就想明确地告诉他：
他可以放宽心。
她和贺煜川不会有联姻的可能。
贺煜川困在原地，不甘心放下过去，以至于根本没看明白。
联姻联姻，联的是家族。
家族联姻的本质，是家族在前，婚姻在后。
像她们这种出身，当婚姻与家族的利益相悖，身后的家族又不支持的情况下，根本不可能走到联姻那一步。
更何况。
在经过那三年翻天覆地的变化后，她本来也没有多少心力将现在的关系修补到过去的两小无猜，延续曾经的情分。
更别说去考虑两家联姻。
而且，就现在这种关系，就算将来有一天真要走到和别人联姻那一步，她们姜家，和谁联，也不会和贺家联。
……
北城的气温一天比一天冷。
日子也一天一天正常过。
两家项目上的商谈结束，但贺煜川还是一日接一日来姜氏。
上一个项目结束后，他翻遍贺氏目前所有的合作，硬是从中挑了一个可以再次谈合作的单子，打着合作的名义，再次天天来姜氏总部。
姜晚黎很少再见他。
挑破贺父逼着贺煜川和叶家联姻的窗户纸，贺煜川其实明白姜晚黎看似委婉之下的拒绝，但他当做看不懂。
拼命地想续上三年前被命运斩断的缘分。
姜晚黎跟他谈过几次，但他回避这个话题并不接话，只说他来姜氏是为两家下一轮的合作，达到共赢的局面。
见说不动，公司内部也越来越忙，姜晚黎不再多费口舌，将贺煜川送来的项目案全给了副总和方岚对接。
半个月后。
第二场大雪来临。
季逾白费尽心思磨着傅闻砚同意‘入股’的新公司终于步入正轨，在圈内广发邀请函设宴高调庆祝。
原先亲自下场干预的季父一改最初的态度。
不仅不再阻拦，还动用关系笑容满面地拉着生意场上所有的老总和好友对犬子的创业鼎力支持。
滚金的邀请函从宴会一周前就送来了姜晚黎手中，但她没去，只让人送去了贺帖，宴会那天和乔舒宁一起懒在了别墅中躲清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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