偏殿之内,气氛已紧绷至极限。丹阳子与严律己怒目相视,周身磅礴的灵压不受控制地溢散、碰撞,在殿内掀起无声的风暴。紫檀木长案上的裂纹如同丑陋的蜈蚣,蜿蜒刺目。角落里的灵植早已萎顿不堪,叶片焦黄卷曲,连那清心香的青烟都被紊乱的气流搅得支离破碎。空气仿佛凝固成了琉璃,下一刻就要在两位长老滔天的怒意与截然对立的理念冲击下,轰然破碎!
丹阳子面红耳赤,胸膛剧烈起伏,他指着光幕上那依旧闪亮的数据,声音因极致的愤怒而带着一丝颤抖:“严律己!你简直……冥顽不灵!这些实实在在的贡献,在你眼中竟一文不值?!难道非要所有弟子都活得如同苦役,才叫修行正道?!”
严律己身形稳如山岳,脸色却冰寒刺骨,他毫不退让地迎着丹阳子的目光,声音斩钉截铁,字字如冰雹砸落:“正道沧桑,唯艰唯苦!安逸繁华,不过泡影!丹阳子,你今日若执迷不悟,便是宗门千古罪人!”
就在这剑拔弩张,几乎要演变成元婴修士直接冲突的千钧一发之际——
一道温和、平静,却蕴含着无上威严,仿佛自九天之上垂落,又似在每个人心底直接响起的声音,毫无征兆地笼罩了整个偏殿:
“二位长老,且住。”
这声音并不响亮,却带着一种奇异的魔力,瞬间抚平了殿内所有狂暴紊乱的灵气,将那几乎要爆发的冲突硬生生按捺了下去。声音中蕴含的意志,如同浩瀚天威,深不可测,让暴怒的丹阳子和冰冷的严律己,都瞬间心神剧震,体内奔腾的灵力不由自主地平息下来。
是宗主!
丹阳子与严律己脸色同时一变,迅速收敛了自身气息,齐齐转向虚空,躬身行礼。纵然他们贵为长老,在宗门之主面前,亦需保持绝对的恭敬。殿内那令人窒息的压迫感骤然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更深沉、更浩瀚的威仪。
只见偏殿中央,那悬浮着数据光幕的上方,空气微微荡漾,一道朦胧的、由纯净金光凝聚而成的虚影缓缓浮现。虚影看不清具体面容,只能隐约辨认出身着朴素的宗主袍服,但其上绣着的日月星辰、山川河岳的图案却清晰流转,散发出涵盖天地、运转乾坤的磅礴道韵。
这并非宗主真身降临,仅仅是一缕附着于神念之上的投影,却已让整个偏殿沐浴在一种令人心折的威严与宁静之中。
“你二人之争,本座已知晓。”宗主的声音透过金色虚影传来,依旧平和,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决断力,“丹阁数据,本座看过。戒律堂所虑,本座亦知。”
他的话语,仿佛能洞悉一切,让丹阳子和严律己心中皆是一凛。
“历勿卷此子,确有其独到之处。其法于丹阁,成效斐然,此功不可没。”宗主首先肯定了丹阳子一方最有力的证据,让丹阳子心中稍安。
但随即,宗主话锋微转:“然,严长老所虑,亦非无因。修行之道,道心为本。新法利弊,确需时间与更全面的验证,不可仅凭一域之功便妄下断论,亦不可因守旧之见便扼杀新芽。”
他的声音带着一种超然的智慧与平衡,既不偏袒革新,也不完全倒向传统。
金色虚影的目光,仿佛能穿透空间,落在丹阳子与严律己身上:“你二人,一为宗门实务呕心沥血,一为宗门根基恪尽职守,皆是我天衍宗栋梁。然,理念之争,徒耗心力,非宗门之福。”
丹阳子与严律己皆垂首不语,等待宗主的最终裁断。
“此事,本座已有决断。”宗主的声音清晰地传入二人识海,也仿佛在这一刻,传遍了宗门所有关注此事的高层耳中:
“外门弟子历勿卷及其‘可持续发展小组’,暂不予解散,亦不予额外褒奖。”
第一条裁定,让丹阳子心中一紧,严律己眉头微蹙,似乎都不完全满意。
“然,空口无凭,争议难平。”宗主的声音继续响起,带着一种将一切纳入掌控的从容,“三个月后,外门年度考核,便是一切评判之基。”
最终的裁决,终于落下:
“届时,若历勿卷所率团队,其整体实力、任务完成、团队协作等综合表现,能证明优于同侪,显着体现出其模式之优越性,则其法可在宗内设立专项,予以讨论,乃至有限度推广。”
“若其表现平平,或是不及常规弟子,”宗主的声音依旧平和,却带着一丝不容置疑的冷峻,“则证明其法不过如此,或仅适用于特定领域。届时,该小组需即刻解散,历勿卷亦需为其引发宗门争议之举,接受戒律堂依规惩处。丹阳子长老,届时亦不得再行维护之举。”
“以此考核结果为凭,尘埃落定之前,宗门上下,不得再因此事私下争斗,扰乱宗门秩序。此令,即刻生效。”
旨意宣毕,那道金色虚影渐渐淡化,最终化作点点金芒,消散于空中。那浩瀚的威压也随之散去,偏殿内恢复了之前的宁静,只留下那裂开的紫檀木案和萎顿的灵植,见证着方才的激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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