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那些只知道扑向陆明轩三人的实体在目睹了同类的惨死后，所有的攻击都指向了那个女性无面灵。
善意和恶意在这个错乱的世界里有时单纯得可怕。
只要确定了你是对的，便能为你背叛整个世界。
能量弹和激光束交织成一张脆弱的网，试图为那道光分担压力。
但实体的数量多到令人绝望。
“咔哒。”
陆明轩的电浆手枪发出了空仓的轻响。
紧接着，晴的激光步枪也黯淡下去。
弹匣打空了。
混乱的厮杀中，一个又一个房间被清空，但下一个房间里永远有更多的实体涌出来。
他们来时的路已经被各种怪物的尸骸层层叠叠地堆成了小山，那些狂暴无面灵爆散后的光点将这片地狱中就像一条光带飘浮在半空中。
三人背靠着背，晴面无表情地打开背包拿出水猛灌一口，又撕开一包压缩食物塞进嘴里，用手背胡乱抹去脸上的血污。
然后，他们抽出了匕首。
这是最后的武器。
战斗继续。
没有了远程火力的压制，他们只能依靠那个女性无面灵撕开的口子进行近身搏杀。
车轮战是最高效的屠宰方式。
三人身上的机械外骨骼在一次次猛烈的撞击下发出刺耳的警报声。
一只窃皮的利爪狠狠抓在李瑶的肩甲上，伴随着一阵电火花，她左臂的外骨骼辅助系统彻底报废。她闷哼一声，果断地解除了外骨骼的连接，沉重的金属部件哐当一声掉在地上。
紧接着是晴。她的外骨骼被一只狂暴无面灵硬生生撞瘪了胸口，被震得连连后退，嘴角溢出血丝。
陆明轩也好不到哪里去，他的腿部装甲在一个滑铲躲避后彻底卡死，他干脆利落地扔掉了全身的装备。
沉重的外骨骼被丢弃，身体瞬间感受到了久违的疲惫，他们的每一次挥刀都带着肌肉撕裂般的酸痛。
晴再次从背包里摸出最后一卷纱布，看也不看，一圈一圈地将自己的右手和匕首紧紧缠绕在一起。
李瑶看到这个动作，知道这是为了防止力竭时刀被磕飞。
她默默地撕下自己战术服的一角布料，也学着晴的样子将刀柄和手掌捆死。
陆明轩看着她们什么也没说，用牙齿和左手，同样把那把已经卷了刃的匕首绑在了自己颤抖的右手上。
他们没得选。
这一层的实体多到让人窒息。
时间失去了意义。
不知道过去了几天。背包空了，水喝完了，食物也吃光了。他们手里的匕首已经砍出了无数个豁口，更像是一根粗糙的铁条。
整整三天三夜。
当他们终于冲到B2层尽头，一扇巨大的钢铁防火门前时，那个一直冲在最前方的女性无面灵，身上的光芒已经微弱到了极点。
在一只窃皮最后的扑击中，她撕碎了对方，自己也终于支撑不住，直直地向后倒去。
陆明轩想也不想地冲上去将她抱在怀里。
陆明轩看这个为了自己一句谎言就屠戮同类的“无面灵”，眼眶一热，一滴泪滴在她空白的脸上。
就在这时，一道念直接在他脑海中响起。
“我一直以为，人类的话不可能是真的……”
“但现在看来，你没有骗我。”
这句话让陆明轩的心中涌起一阵愧疚。
就在这时，最后一个巨大的钢铁防火门缓缓地向内打开。
五个身影从黑暗中走了出来。
走在最左边的是一个由无数黑色电线和数据线缆纠缠而成的人形怪物，它的身上镶嵌着十几颗大小不一的红色摄像头，正在无声地扫描着一切。
它旁边是两个一模一样的焦黑剪影，身形瘦长，动作如同镜像般完全同步，连步伐的间距都分毫不差。
中间那个是一团蠕动着的庞大肉块，混合着混凝土、钢筋和无数张扭曲哀嚎的人脸，发出令人牙酸的摩擦声和重叠的呻吟。
最右边的则是一个穿着破烂西装的人形，只是它的脖子上没有头颅，取而代之的是一个老式留声机的巨大喇叭，喇叭口发出扭曲现实的静电噪音。
这五个实体散发出的压迫感远超之前所有怪物的总和。
“噗通。”
李瑶再也支撑不住，膝盖一软，单膝跪倒在地。
晴靠着墙壁缓缓滑坐下去，她甚至连抬起头的力气都没有了。
一切到这里就要结束了吗？
陆明轩抱着怀里光芒即将熄灭的无面灵，看着那五个正在逼近的强大实体，突然笑了。
他“噗”地吐出一口混着内脏碎块的血，扭头看向已经虚弱不堪的晴。
“喂，我说……”
“这里到底是什么层级啊，实体也太多了点吧。”
晴也咧开嘴，露出了一个微笑。
“啊，这里啊……”
“5C级危险区，‘错误聚合地带’，理论上是人类无法生存的禁区呢。”
她看着陆明轩，眼神里带着一丝古怪的戏谑。
“恭喜你又中奖了，你真幸运！”
听到这话，陆明轩愣了一下，然后放声大笑起来。
李瑶也跟着笑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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