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上斗智斗勇的同时,京城的胡御史也接到了海上遇阻的消息。他没有急躁,反而利用这个时间,加紧了对刘瑾一党的另一条战线进攻。
有了老王爷的暗中支持和沈墨提供的部分次要罪证,胡御史联络了几位同样对刘瑾跋扈不满的御史言官,开始就“东南军械物料流失”、“沿海卫所兵额虚耗”等问题,上书弹劾刘瑾所辖的御马监及与之勾结的兵部、工部官员。虽然暂时动不了刘瑾本人,却让其党羽疲于应付,牵扯了大量精力。
更妙的是,老王爷不知用了什么方法,竟让皇帝在一次内阁议事时,“偶然”问起了东南海疆近年是否安宁,有无大股海盗或不明船队活动。虽然刘瑾当场以“疥癣之疾”轻描淡写带过,但皇帝眼中那一闪而过的疑虑,却被几位阁老看在眼里。
政治上的挤压,与海上的步步紧逼,形成了奇妙的呼应。刘瑾集团开始感受到来自朝野和海疆的双重压力。
就在这僵持与角力中,一个从宁波港传来的意外消息,打破了海上的僵局。
一名被观墨重金收买的“广源船坞”老工匠,在醉酒后向线人透露:约半年前,曾有一艘奇怪的船来坞里进行过大修。那船结构坚固,但样式古老,不像本朝船只,倒有些像前朝样式。最奇怪的是,修复要求里,特别强调要加固底舱几个特定位置的龙骨和肋板,说是为了安装“沉重的压舱石”。但老工匠偷偷看过,那些位置预留的卡槽和结构,根本不像是放普通压舱石的,倒像是……像是固定某种大型金属物件的基座!
“前朝样式的船?加固龙骨安装重型金属物件?”沈墨接到消息,脑中如同划过一道闪电!
重型金属物件……会不会是……火炮?
这个时代,火炮在军中已有应用,但多置于城头或大型战船,且较为笨重。如果“海巢”掌握了更轻便、威力更大的舰炮技术,并将其安装在经过特殊加固的快船上……那将是一支多么可怕的海上力量!足以横行近海,甚至对抗小型水师编队!
这也能解释他们为何需要大量优质铁料、铜料,以及硫磺硝石!不仅仅是为了打造刀剑火铳,很可能是在秘密铸造舰炮!
“海巢”所图,恐怕远不止走私和敛财那么简单!他们很可能在打造一支属于自己、足以影响海疆格局的私人舰队!
这个推断让沈墨的后背惊出一层冷汗。他立刻将这一猜测写成绝密急件,通过最安全的渠道,同时发往京城的胡御史和老王爷处。
海上的迷雾尚未散去,但“海巢”隐藏的狰狞面目,却在沈墨抽丝剥茧的分析下,愈发清晰地显露出来。一场可能关乎海疆安宁甚至朝局稳定的巨大危机,已然迫在眉睫。而破局的关键,或许就在那片被称为“迷魂礁”的死亡海域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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