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师师整个人都不好了,张口结舌的呆坐在原地,心中波澜万丈。
她提及三刀盟的势力与胡三刀的凶名,本意是提醒几人,便是有些胆气,也该思虑思虑。
孰料这几人闻听之后非但毫无惧意,反而兴奋莫名,争先恐后的要去寻衅!
那争抢的架势,仿佛去的不是龙潭虎穴,而是去请客吃饭!
而那位被他们唤作“大哥”的关公子,听闻三刀盟势力之后,嘴角的讥诮就没停过。
李师师本就是红尘中历练出来的人物,到了此时,若再看不出这位“关玖”身份非凡,那她这四十九年便算是白活了。
念及此,她之前所有的担忧瞬间烟消云散,眉头渐渐舒展开来。
赵构看着四个争相请战的兄弟,又是好笑又是欣赏。
他伸手虚按,示意几人坐下:
“诸位贤弟稍安勿躁,我既已当众约战,岂能失信于这些江湖草莽?且让他们聚齐人马,明日一并解决,省得日后零零碎碎,再来扰人清净。”
岳云闻言,只得按下冲动,嘿嘿一笑,坐了下来:“大哥思虑周全,是小弟心急了。”
施全三人见大哥、二哥皆已定计,自然也无异议,重新落座,只是心中战意未消,对明晚的期待直接拉满。
李师师本是昔日汴京第一名妓,交际应酬、调节气氛的手段无出其右。
只见她亲自执壶,为众人斟酒,笑道:“诸位英雄豪气干云,倒显得青衣小家子气了。”
说罢,自己先饮一碗,举止优雅。
“这第一碗,算是青衣罚酒,青衣言语不当,还请诸位恩公多多担待。”
接着,她又给自己续上,举碗相敬,显出几分豪气:“此碗,青衣便预祝诸位恩公,明日旗开得胜,为民除害!”
赵构几人闻言,纷纷举碗相迎,气氛很快热烈起来。
席间,李师师言笑晏晏,时而妙语连珠,时而劝酒布菜,时而说起市井趣闻,将本就热烈的酒局气氛烘托得更加高涨。
她心结既去,那份深藏的风华,便渐渐在酒意中舒展开来。
赵构这才真正见识到这位凭借名妓身份而青史留名之奇女子的真正魅力,纵然她年华老去,可这份气度风华,依旧非寻常女子可比。
岳云、施全等人之前见李师师年纪颇长,私下里难免觉得大哥口味独特。
此刻也无不被李师师的风采折服,对大哥的钦佩又深一层,更是心中暗赞:“果然姜还是老的辣!”
李师师酒量极宏,连饮十数碗,面色只是微红,眼神依旧清明。
反观赵构,已是口舌打结,眼神迷离。
王奔酒量仅次于李师师,见状哈哈大笑:“大哥这酒量,可不如大嫂啊!”
赵构闻言,斜眼指着王奔,含糊道:“四...四弟,休得狂言...待明日...明日事了,再与你...与你大战三百回合......”
众人见他这般模样,皆是大笑。
直喝到月过中天,将近子时,院中孩童早已在铺上睡得横七竖八,几人方才尽兴。
赵构在岳云和施全一左一右的搀扶下,晃晃悠悠的出了院门。
初春夜风清冷,迎面吹来,让他清醒了几分。
他站定身子,朝着黑暗处招了招手。
仿佛幽灵一般,冯益领着一顶八抬大轿立刻冒了出来。
这一幕落在李师师眼中,不由得一愣。
她见那八名轿夫虽然穿着平民服饰,但身形挺拔,气息沉稳,连身高都分毫不差,且个个面无表情,显然是训练有素。
这等排场,绝非寻常富户所能拥有,更不可能是一个“游学书生”所能承担得起的。
她心中关于明日约架的最后一丝疑虑彻底消散,只剩下对这“关玖”身份的无限好奇。
赵构站稳身子,对躬身侍立的冯益吩咐道:
“冯...老冯...明日...你便遣人...在城中,寻一处宽敞地方,着手改建...慈幼院。”
“老奴遵命。”冯益恭声应道。
“还有,”赵构指了指拾光院,“在慈幼院落成之前...李姑娘和院中...孩子们的安危,还有...一应用度...需妥善安排,不得有误。”
冯益立刻回道:“公子放心,老奴明白,定当护得李姑娘和孩子们周全。”
送行的李师师在一旁听得真切,心中感激之情如潮水涌来,顿时红了眼眶。
自己人老花黄,对方贵不可言,可见他别无所图,素昧平生,如此相助,除了人品高洁,她实在想不出别的理由。
这份人品,让她这看惯世情冷暖的风尘中人,也不禁为之动容。
她敛衽深深一福,语带哽咽:“公子大恩,青衣铭感五内,青衣...代孩子们,再谢公子!”
赵构摆了摆手,示意不必多礼。
他目光转向四个义弟,脸上露出灿烂的笑容,与四人一一道别,约定明日再见。
“大哥慢走!”
“大哥保重!”
“公子慢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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