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一来,李渡麾下的这支运粮队规模已然不小:十二辆马车(其中:十辆粮车,两辆辎重车),两名书吏(一旧一新),二十八人(李渡、六名辅兵、二十名民夫)。队伍前后由书吏驾车压阵,中间是民夫驱赶的粮车主体,辅兵们则分配了马匹和武器,负责警戒。
带着这支“膨胀”的队伍返回营地时,夜色已深。
李渡迅速整合新旧人员,划分了休息区域和值守任务。
“所有人都听着,”李渡站在篝火前,声音清晰地传遍小小的营地,“明日寅时必须起身,整理行装,埋锅造饭。卯时,准时启程!谁若误了时辰,军法处置!都明白了吗?”
“明白!”众人齐声应答,声音在寂静的夜里传出老远。
新来的几人见李渡令行禁止,安排井井有条,原本些许的散漫也收敛了起来。
第二日,寅时。
天穹还是一片墨蓝,只有东方天际透着一丝极淡的鱼肚白。军营大多还沉浸在睡梦之中,唯有李渡的营地已率先苏醒。
虽然王大人将剩下的十支运粮队打散驻扎,但在万籁俱寂的清晨,这边的动静依旧显得格外清晰。
窸窸窣窣的起身声,压低嗓音的催促,打水洗漱的哗啦声,埋锅造饭的叮当碰撞,以及检查车马、捆扎货物的声响,交织成一曲紧张而有序的黎明序曲。
李渡亲自巡视,检查每一辆车的辕马是否喂饱,货物捆扎是否牢固,武器是否触手可及。
待到众人匆匆吃过简单的早饭,天色已蒙蒙亮。
李渡并没有急于立刻出发,他记得昨日对王大人的承诺——卯时出发。
提前行动,或许能抢占先机,但也可能因为去太早出不去营门和城门,尤其是在营门和城门守卫可能已得到吩咐的情况下。
他耐心等待着,直到估摸着时辰将至,才翻身上马,沉声下令:“整队,出发!”
两名辅兵(胖子以及新来的那个沉稳老兵)骑马在前开路,李渡自己策马行于粮队最前方,目光锐利地扫视着前方道路。
队伍末尾安排了两名辅兵断后,其余2名辅兵则在队伍两侧来回巡弋,警惕地观察着道路两旁的草丛和树林。
果然,当他们抵达营门和沧州府城门时,守卫的军官似乎早已接到通知,验看过文书和令牌,没有多余废话,便挥手放行,甚至还好心地提醒了一句:“李头儿,此去多加小心,这年头路上不安全。”
“多谢!”李渡拱手致意,一夹马腹,带领着这支小小的车队,驶出了沧州城高大的城门,正式踏上了前往山海关的漫漫长路。
官道黄土铺就,还算平坦,但车轮碾过,依旧扬起阵阵尘土
。李渡拿出那份统一配发的地图,目光落在了北面一个名为“清水驿”的小镇上。
此镇距沧州约六十余里,是几条北上官道的交汇点,商旅往来频繁。
更重要的是,出发前粮仓那位张吏员曾隐晦提点,此地有门路可以补充便于行军携带的咸菜、肉干、调料,甚至……美酒。
行军才半日,李渡便已深切体会到古人所谓“兵马未动,粮草先行”的含义,以及其中蕴含的艰辛。
队伍自带的只有粗粮和少许盐巴、醋布,野菜需沿途现找,伙食寡淡无味,难以下咽,更别提半点油水。
长此以往,别说保持战斗力,连士气都会跌入谷底。
清水驿正在标准押运日程范围内,若能赶到那里休整,补充些荤腥和调味品,无疑对维系队伍士气至关重要。
他将自己的想法与身边的书吏,王先生和周先生说了,二人都表示赞同。
“头儿所言极是,”老周摸了摸胡须,“清水驿乃交通要冲,物资相对充裕,若能在此补充,后续路程弟兄们也能更有干劲。”
“那就加快些速度!”李渡下令,“今日多赶几里路,务必在日落前抵达清水驿,让大家能在镇上过夜!”
命令传下,队伍明显加快了行进速度。或许是想着晚上能睡个安稳觉,或许是对小镇的期待,众人第一天体力也还充沛,虽然辛苦,却无人抱怨。
车轮滚滚,马蹄嘚嘚,在午后申时末(约下午五点),队伍终于看到了清水驿那低矮的土坯围墙和袅袅升起的炊烟。
酉时的夕阳将天地染成一片温暖的橘红,李渡勒住战马,抬手抹去额角的汗水与尘土。
身后,十二辆马车的车队蜿蜒如龙,在官道上拖出长长的影子。
“头儿,前面就是清水驿了!”负责在前开路的辅兵“胖子”催马回来,洪亮的声音带着兴奋,他指着前方那座笼罩在暮色中的小镇。
镇子确实不大,土墙有些残破,墙头长满了枯黄的野草,唯一的木制城门敞开着,几个晚归的农人正扛着锄头慢悠悠地走进去。
李渡点点头,目光扫过身后略显疲惫却依旧保持着队形的队伍。“都打起精神来!”他沉声喝道,“整理衣甲,拿出我大明军士的威风来!进城后,一切按规矩来,不许扰民,不许生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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