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马海峡的夜雾浓得化不开，浪涛拍打着礁石，发出千年不变的叹息。苏砚与李夜藏身于一处海蚀洞中，洞壁满是镰仓时代的僧侣刻下的梵文，在定界石的微光下隐隐浮动。
“核研所就在五公里外。”苏砚盯着平板上的卫星图，“但整个区域被某种力场笼罩，定界石的探测被干扰了。”
李夜正用绒布擦拭古剑，闻言抬眸：“师兄擅长布阵，这像是他的手笔。”他剑尖轻点岩壁某处梵文，“《仁王经》的镇魔咒，但被篡改过——他在借用佛门力量掩盖更黑暗的东西。”
突然，远处海面升起奇异的光柱。七道青白色光柱构成北斗形状，正中缓缓浮起一座鸟居的虚影。虚影中传来雅乐与嘶吼交织的怪响，仿佛某个被封存的时空正在强行切入现实。
“是星镜的力量！”苏砚手中的定界石剧烈震颤，“它在撕开时空壁垒！”
二人沿海岸疾行。在接近光柱源头的断崖时，发现崖下竟藏着现代化码头。更诡异的是，停泊的船只桅杆上都系着注连绳，船身画满平安时代的辟邪符咒。
“看那里。”李夜指向码头仓库。透过铁门缝隙，可见内部被改建成神社样式，数十名白袍人正围着面青铜镜跪拜——正是照片里那面汉代星象镜。
就在苏砚准备潜入时，定界石突然传来警兆。他猛地拽住李夜后撤，原先站立处的沙地突然塌陷，露出深不见底的地道。腐臭的气息涌出，伴随着锁链拖动的声响。
“不必躲了，师弟。”地道中传来温润的男声。走出的男子穿着考究的狩衣，手持蝙蝠扇，腰间玉佩与李夜那枚恰好配成一对。他面容与李夜有三分相似，眼神却如古井般幽深。
“凌师兄。”李夜剑尖微沉，“果然是你主导了影武会。”
凌月明轻笑：“你还是这般固执。我等观测者本该维护时空秩序，可师父他们只会固守陈规。”他展开扇面，其上绘着的星图竟与定界石内部的投影完全相同，“我在做的事，才是真正顺应天道。”
随着他的话语，星象镜光芒大盛。镜中浮现出令人毛骨悚然的景象：无数时空裂隙如蛛网般蔓延，现代都市与古代城池在裂隙间重叠崩塌。
“看见了吗？”凌月明语气狂热，“时空结构早已千疮百孔，唯有重启因果才能拯救一切。而这需要三把钥匙——定界石、星镜，还有...”他看向苏砚，“编序者的血脉。”
苏砚突然明白过来：“徐福东渡不是为了求仙！他是要封印...”
“聪明。”凌月明抚掌赞叹，“当年徐福发现东海之下藏着‘世界裂隙’，只好用星镜暂时封住。但两千年过去，封印即将失效。”他朝二人伸出手，“与我合作吧，我们可以共同开创完美的新世界。”
李夜的剑已回答了他的提议。剑风过处，凌月明的身影如雾气般消散，只留余音回荡：
“既然不愿清醒，便在噩梦中沉沦吧。”
整个码头突然震动起来。星镜投射出巨大的漩涡，从中爬出融合了不同时代特征的怪物——戴着头盔的武士、持太刀的机械兵、还有周身缠绕着数据流的妖狐。最可怕的是，这些怪物的攻击都带着时空扭曲的特性，被击中的物体会在老化与新生间疯狂切换。
“必须破坏仪式！”苏砚撑开防护力场。定界星辉与镜光在空中碰撞，迸发的能量让海边礁石纷纷浮空。
李夜在怪物群中穿梭如电，每一剑都精准斩断维系它们存在的时空纽带。但更多怪物不断从漩涡涌出，渐渐将他逼向悬崖。
危急关头，苏砚福至心灵。他放弃对抗，将全部精神力注入定界石。星辉不再试图压制镜光，而是如水银般渗入其中——他在“编序”星镜的运作逻辑！
“李夜，就是现在！”
剑客心领神会，古剑发出龙吟般的鸣响。人剑合一化作白虹，不是攻向怪物，而是直刺星镜核心。在剑尖触及镜面的刹那，苏彦的编序恰好完成，镜中时空裂隙突然逆转，将全部怪物倒吸回去。
天地间响起琉璃破碎的清音。星镜坠落在地，裂纹中渗出暗红血液般的液体。凌月明的投影再次出现，身形已淡如薄烟。
“没想到你们能做到这一步...”他苦笑着消散，“但棋局才刚刚开始...”
风暴平息后，苏砚在星镜残骸边拾到半卷竹简。展开一看，竟是徐福亲笔记录的东海见闻，末尾赫然写着：
“世界裂隙之下，犹见青铜门扉。上有三代文字，曰：归墟”
定界石突然投射出新的星图，光点不再局限于日本，而是散布全球。最亮的标记，正在太平洋最深处的海沟闪耀。
李夜拭去剑上血渍，望向东方初升的朝阳：
“该去马里亚纳了。”
（第十四章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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