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爹…哥扎的纸人…好看…”
一直处于围观状态的柳应龙,突然冷不丁地插了一句,冰冷的竖瞳扫过角落里那对差点被邪气侵染的金童玉女,舔了舔嘴唇,“烧了…可惜。”
老姜同志被他这没头没脑的一句噎得够呛,瞪着眼珠子看向柳应龙:
“你…你这孩子!说的什么话!纸人再好看能当媳妇儿暖被窝啊?!能给你生大胖小子啊?!”
他显然把柳应龙当成了我某个脑子不太灵光的“江湖朋友”,语气虽然冲,倒也没真生气。
柳应龙歪了歪头,似乎在认真思考“纸人暖被窝”的可能性,墨绿的竖瞳里充满了求知欲。
我趁机猛地一挣,总算把饱受摧残的耳朵从老爹的铁钳下解救出来,揉着火辣辣的耳根子,没好气地说:
“行行行!老姜同志!您老教训的是!我改!我马上改!从明天起,我就搬个马扎坐筒子楼门口,见着适龄女青年就扑上去问‘处对象不’!保管半年之内…不!三个月!给您领回个儿媳妇来!行了吧?”
“放你娘的罗圈屁!”
老姜同志被我气乐了,作势又要伸手,“少跟老子贫!来正经的!”
他喘了口气,蜡黄的脸上露出一丝得意,变戏法似的从他那件洗得发白、沾着油渍的工装怀里,摸出一沓花花绿绿的东西。
我定睛一看,好家伙!
全是照片!
而且是那种一看就是小照相馆拍的、背景是假山水或者塑料花、人物表情僵硬、带着浓浓乡土气息的姑娘艺术照!
厚厚一沓,怕不是有十几张!
“瞧瞧!你刘婶儿、王姨、张大爷他们…托了多少关系!费了多大劲!才搜罗来的!”
老姜同志把照片往柜台上一拍,跟甩扑克牌似的,“都是好姑娘!根正苗红!有厂里宣传科的笔杆子!有街道办的热心肠!还有小学老师!人民园丁!多好的职业!”
他唾沫横飞地一张张点过去:“这个!赵晓梅!二十三!纺织厂的!瞧这大辫子!多结实!一看就能干活!”
“这个!李红霞!二十五!国营商店的售货员!卖糖的!嘴皮子利索!”
“还有这个!周淑芬!小学老师!教音乐的!有文化!唱歌肯定好听!以后生了娃儿,启蒙教育都不用愁!”
照片上的姑娘们,有的抿嘴微笑,有的表情严肃,有的穿着鲜艳的毛衣站在假桃树下,共同点是都透着一股子这个年代特有的、质朴又略带拘谨的气息。
柳应龙好奇地凑过来,苍白的手指头差点戳到一张照片上姑娘的脸:“凉…纸片…不好玩。”
王墩儿也抻着脖子憨憨地看,小声嘀咕:“九哥…这个卖糖的…看着挺甜…”
我嘴角抽搐地看着这堆“相亲扑克牌”,一个头两个大。
老姜同志这效率,简直堪比黑白无常勾魂索命!
我才回来不到俩钟头,他连“选妃”名单都准备好了?
“爸…您老这…也太急了吧?”
我试图挣扎:“我这铺子刚遭了耗子灾,一堆活儿呢!再说…这都啥年代了?还相亲?自由恋爱懂不懂?再说了,就我这职业…”
我指了指满屋子的纸人纸马,“跟姑娘说我是开‘三清殿’的?专门伺候死人的?人家一听,不得吓跑喽?”
“屁的职业!”
老姜同志一瞪眼,“你就说你是…是…搞民俗工艺的!非物质文化遗产传承人!多高大上!再说了!”
他压低声音,凑近我,带着一股子苞米茬子味的热气喷在我脸上。
“你小子那点‘本事’…真当老子不知道?找个八字硬的!能镇得住你身上那点‘阴气’的!以后日子才安稳!”
八字硬的?镇阴气?
我差点没乐出声。
真要是八字硬到能镇住我身上这摊子烂事,那得是钟馗他闺女吧?
“这事儿没商量!”
老姜同志看我一脸不情愿,直接拍板,“明天!就明天晚上!老子在‘老北风’饺子馆订了桌!你给老子收拾利索点!先去见那个周老师!有文化!懂道理!最合适!”
“明天?!”
我差点跳起来,“爸!您是我亲爹!我这刚回来!铺子里一团乱麻!里屋还躺着个两百斤打呼噜的死胖子呢!哪有空啊!”
“没空?没空也得去!”
老姜同志斩钉截铁,“白胖子有墩儿看着!铺子乱点怎么了?耽误你相个亲?就这么定了!”
他不由分说,拿起那张周淑芬的照片——
一个戴着眼镜、梳着两条麻花辫、看起来文文静静的姑娘——
啪地一声,直接贴在了柜台后面墙上,一个扎着红头绳、笑容可掬的“招财童女”纸人的脑门上!
“给老子看好了!这就是你明天的目标!”
老姜同志指着那被“强行征用”当相框的纸人脑门,气势汹汹,“敢不去?敢放人家鸽子?老子明天就把你那些纸人纸马全点了!给你提前演练演练业务!”
我:“……”
看着招财童女脑门上那周老师严肃的脸,再看看旁边柳应龙那好奇戳照片的手指头,和王墩儿想笑又不敢笑的憨样,一股深深的无力感涌上心头。
行!老姜同志!你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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