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顺着他指的方向凝神望去。
借着水娘娘黑水巨影搅动时带起的惨白水光(那是夹杂在水中的枯骨磷火),果然看到那片礁石阴影下,影影绰绰晃动着几个人影!
动作僵硬,穿着花花绿绿、样式古怪的宽袍大袖,脸上涂抹得煞白,两颊还点着夸张的红坨——活脱脱就是纸扎铺里烧给死人的那种纸扎戏子!
它们动作僵硬地敲着两面破锣,打着皮鼓,锣鼓点杂乱无章,却带着一股子诡异的穿透力,混杂在水娘娘的厉啸中,像是指挥棒一样,不断撩拨、刺激着水娘娘的怨气!
而在那几个纸扎戏子中间,一个佝偻着背、裹着件破旧棉袄、手里紧紧攥着一把锈迹斑斑杀猪刀的干瘦身影,正鬼鬼祟祟地探头探脑,不是那痨病鬼杜老七又是谁?
他另一只手里,赫然紧紧攥着一对在惨白水光下泛着幽幽绿芒的镯子!
“妈的!真是这老棺材瓤子!”
我恨得牙痒痒。这老东西,抢了老周头的青石板不算,还敢来太岁头上动土!
“墩儿!看见那块大礁石后面没?那几个花花绿绿的纸人!还有中间那个拿刀的痨病鬼!”
我快速吩咐,同时右手已经飞快地从怀里又摸出几张符箓——两张“破煞驱邪符”,一张“五雷镇鬼符”(虽然水娘娘不算鬼,但雷法至阳,总有点用)。
“你的任务,骚扰!吸引注意力!拿这烧火棍…不,拿这个!”
我把一张“破煞驱邪符”塞到他手里,“看准机会,贴那些纸人脑门上!别让它们的破锣破鼓再响!”
王墩儿看着手里那张鬼画符般的黄纸,又看看礁石后面那几个在怨气黑水里依旧敲得欢实的纸扎戏子,腿肚子转筋,但还是咬着牙点头:“中…中!九哥!我…我尽量不拖后腿!”
“挂件!”
我看向柳应龙,这家伙正盯着那几个纸扎戏子,墨绿竖瞳里满是发现新玩具的兴奋。
“你的毒,对付那些纸片子!别让它们再出声!那个痨病鬼…留给我!他手里那对镯子是关键!抢回来!”
“毒…好玩!”
柳应龙舔了舔嘴唇,身形一晃,如同没有骨头的蛇,悄无声息地贴着湿滑冰冷的石壁,朝着礁石阴影处滑了过去,速度快得只在原地留下一道淡淡的墨绿残影。
“墩儿!上!”
我低吼一声,自己也如同离弦之箭,猛地从藏身的石凹处窜出!
目标直指礁石后的痨病鬼杜老七!
怀里的将军骨嗡鸣震颤,温润的白光破开前方浓重的怨气黑雾,为我开路!
左手捏着“五雷镇鬼符”和另一张“破煞驱邪符”,右手则反握住了那把别在后腰、平时用来裁纸削竹篾的锋利小刀——对付这种邪门歪道,物理超度有时候更直接!
“什么人?!”
礁石后的杜老七显然发现了动静,他那双浑浊阴鸷的老眼猛地扫过来,看到是我,先是一愣,随即露出极度怨毒和惊恐的神色,“又是你这小杂种!坏老子好事!”
他猛地举起手中那把锈迹斑斑的杀猪刀,刀身不知何时竟缠绕上了一层粘稠蠕动的黑气,散发出浓烈的血腥和怨毒!
“拦住他!”
杜老七嘶哑地对着那几个纸扎戏子吼道。
那几个花花绿绿、动作僵硬的纸扎戏子,空洞的眼窝里瞬间亮起两点猩红的光芒!
敲锣打鼓的动作猛地一停,如同提线木偶般,极其诡异地扭转身躯,双臂平伸,带着一股阴风,直挺挺地就朝我扑了过来!
它们身上那劣质的纸糊彩衣,在怨气黑水中非但没有浸湿破烂,反而像是被注入了某种邪异的力量,哗啦啦作响,速度竟也不慢!
“天地无极,乾坤借法!破邪!”
我口中急念,左手一扬,那张“破煞驱邪符”化作一道金红火光,如同离弦之箭,直射冲在最前面的一个“花脸”纸人!
嗤啦!
符火精准地撞在纸人胸口!
如同滚油泼雪!
那纸人身上缠绕的邪异黑气瞬间被点燃、净化!
劣质的彩纸发出刺耳的燃烧声,纸糊的身体迅速焦黑、蜷缩!
里面的竹篾骨架暴露出来,发出“噼啪”的断裂声!
那纸人动作猛地一滞,猩红的眼窝光芒黯淡下去,整个身体如同断了线的风筝,打着旋儿栽进了翻腾的黑水里,瞬间被浊浪吞没!
然而,另外三个纸人(一个“老生”,一个“青衣”,一个“丑角”)已然扑到近前!
带着浓重纸灰和阴寒死气的手臂,如同冰冷的铁钳,直直抓向我的咽喉和双臂!
那“青衣”纸人更是张开黑洞洞的嘴,发出一阵无声却直刺耳膜的尖啸!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
嗖!嗖!嗖!
三道细如牛毛、闪烁着幽绿寒芒的毒针,如同鬼魅般从侧后方的阴影里激射而出!速度快得只留下三道墨绿的细线!
噗!噗!噗!
三声极其轻微的闷响!
毒针精准无比地钉在了三个纸人的眉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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